“那又咋了,我原本也没想她跟我儿子。瑶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会留在咱们这乡野之地。”边洗菜,石婆婆笑笑,满不在意。
“可你这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还这么好吃好喝的伺候她,为啥。”
“眼睁睁看她晕在我面前,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眉眼中的慈,理所当然,“行,瑶儿也该醒了,我给她下面去。”
“瞧瞧,自己舍不得的面也拿来给她,真是比亲闺女都疼。”有羡慕,有不解,那人调笑一句,接着埋头做活。
“我还真想有这么个闺女呢,陪我说说话就行。”皱纹里泛出温暖的幸福,石婆婆转身进屋,看见雪瑶已坐了起来,忙关切道,“瑶儿啊,起来了?感觉身子好点没?”
“婆婆,我——”低语喃呢,看着石婆婆淳朴黝黑的和蔼面容,雪瑶有些欲言又止。
“瑶儿,你先等会儿,我这就给你煮面去,婆婆不是自夸,我做得面可好吃了。”说着,石婆婆就要转身走去灶台。
“婆婆,我是好不了的,您又何必在我身上费这份心思。”犹豫半响,雪瑶疾言说出,似有悲切,“婆婆大恩大德,雪瑶今生无以为报,只愿来世给婆婆做得一儿半女,涌泉报恩。”
“这是说的哪里话?咋就不行了。今天不就好多了,再说丧气话可要掌嘴的。”石婆婆心里焦急,也不知如何是好,“再说,你这生来的富贵命,下辈子也得是官家小姐,我们这平民百姓,咋见得着?”
原来,普通人眼里,她是那样高贵幸福。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无缘无故富贵,所有一切,皆前因注定。
走到今天这步,她抛下了许多,也堕落了许多。
雪瑶苦笑,“冰封千里非一日之寒,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些年了,做的孽事太多,终究逃不过一劫。”回首过往,历历在目,恩怨情仇也清晰了不少,可除了摇头叹息,又能何如。
“对了,”听到这里,石婆婆如梦初醒,“我们邻村有个吴大善人,劝人向善,专治疑难杂症。你先吃了面,咱这就去啊。”
劝人向善的前提是有一颗良知未泯的善心,她有吗?
雪瑶欲要摇头反对,话还未出口,只听石婆婆又道,“行,就听婆婆的,不许争了。”说着,石婆婆便去了灶上。
刚出炉的面,带着腾腾热气,端到雪瑶面前,氤氲了眼眶。透过迷蒙白烟看向石婆婆,她正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眉眼尽是慈祥。
那一瞬,那一刻,心底的一处,正悄悄融化。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好人吗?好到一心待她,好到为她,苦了己身。
从前,在十九哥的离弃后,她以为除了已故的娘亲,再不会有第二人了。而前些日子的欺骗诱拐,更为深刻地佐证了这点。
但若说没有,眼前这一幕,作何解释。
低头吃面,她尝到淡淡咸味,混在面里,不知甘苦。
吃过饭,石婆婆拿上一袋小米作为礼物,便扶着雪瑶踏上寻医之路。
“瑶儿,我跟你说,这位大善人治病可灵了,上次村长发羊癫疯,他那么说上几句,果真就好了;秦家媳妇心绞痛,药都没吃,他也给说好了;还有……”
石婆婆讲着吴大善人的丰功伟绩,雪瑶笑而不答,因为她不信。
在雪瑶眼里,世上的德医莫过于罗阳。
况且,像自己这样不听劝告,恩将仇报的病人,纵使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西照的夏日并不很热,虽有艳阳正当空,走在林间阴影处,也凉爽舒适。路过幽幽稻田,踏过青青荠麦,一眼看去,农舍掩映。
在一家房院前停步,见篱笆紧闭,石婆婆道,“这个时候,吴大善人肯定在田里干活呢,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找他。”
雪瑶点点头,倚靠篱笆桩而立,她倒要看看,这个所谓大善人,究竟靠什么把戏沽名钓誉,竟骗得这些村民如此爱戴。
石婆婆走后不久,远远地,雪瑶望见一个白衣身影,修短合度,衣袂翩翩,大有弱美之态。由远及近,她看清了那人的容颜,雪肤花貌,千般柔弱悉堆眼角眉梢,韩若兮。
若兮向这边看来,正好也对上雪瑶的目光。
端的是姐妹如仇敌,相见也惊异。
“韩若兮。”作悠然自得浅笑状,雪瑶似乎惬意山间,又桀骜不驯。
“唐雪瑶,你怎么在这儿?”柔中带刚,若兮含着隐愤。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难道西照也成了你韩家的不成?”看着身体康健的若兮,不知为何,雪瑶心底,凭空冒出几分怨怒,话一出口,便极尽挖苦之能事,“对了,我忘了,宁和公主已经死了,你算不得韩家的人。”
韩若兮,这个生来便享尽荣华富贵的女子,有人疼爱,有人记挂,如今身体复原,更可以跟十九哥双宿双栖。可她呢,奋力争夺,如今不过残躯败体,不久于人世。
愤恨而不甘,她觉得不公平。
但她已经争过了,山穷水尽是命运,客死异乡是定数…….
“唐雪瑶,母妃的事还没和你算账,你不要欺人太甚!”纵使再温和的人,也禁不住她这样的刻意激怒,况且若兮,表面弱不禁风,内心也绝对是有底线的刚强女子。
“周芸儿的事啊,”屏足底气,雪瑶妖笑,“呵,她是我杀的最不冤枉的,她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呵呵。怎么,想找我报仇吗?不如我们决斗?”说着,取出袖中短剑,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