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所以我连锁链也准备好了。”赫安开着玩笑。
“别下不去手。”
“不是还有你吗?我确信你不会留手的。”
“这倒是事实。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赫安停止了谈话,他抬起头望向漆黑的树丛。理查德森公爵的庄园周围种植了大量树木,隔开了吵闹的街道。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常绿草地铺在庄园与树丛之间。宽阔毫无阻碍。处于五层楼的石质建筑屋顶的弓弩手有着极为良好的视野。所有入侵者都难逃他们的视线,可他们发现不了树丛里的阴暗。赫安能。
远处的树丛里,夜鸟的叫声骤然停止,昆虫的嗡鸣也悄然无声。只有夜风吹过树丛,卷起树叶的沙沙声,仿佛是军队行进的响动。除此以外,没有了别的任何声音,就好像那片树丛在一瞬间忽然变成了没有任何生物踏足的死地。
赫安直起了身子,牢牢锁定着那一方。他的瞳孔收缩着调整着眼睛的焦距,以便能看清更远的地方。一个模糊的黑影在满月的光线下穿梭在稀疏的树丛间,微亮的光斑投射在黑影漆黑的衣装上,没有反射出丝毫光亮。反而更像是黑洞把光线都吞噬了进去。从一闪而过的身影上,赫安肯定了他的判断,那么的熟悉,一定没错。
“有人来了。是凯特。”
她穿着紧身的黑衣,罩着一件朦胧斗篷。明亮的月光大半都被斗篷的魔法效果扭曲着偏向一旁。她的身形朦胧而扭曲,即使是放缓了脚步行走在开阔的草地上也无法被屋顶的弓弩手察觉。她的脸庞被黑色面巾遮住,可赫安瞧见了,她竟然洗去了易容,毫不顾忌地暴露出了半精灵最显眼的特征。
“该死”赫安咒骂了一声。单手撑着窗台,从高高的塔楼上跃了下去。他的脚在身下突出的屋檐上一蹬,随即抓住了上方垂下的一截绳索,减缓了下坠的速度,稳稳落在了地上。
他没有多做停留,没有理会右脚传来的一丝疼痛:他落地的时候力量太大,冲力让他的右脚有些刺痛。赫安奔向那片空荡荡的草地。“妮可,跟上。告诉茱梵娜,凯特来了。”他在心里喊道,同时隐形术覆盖了他的身体。魔力的波动瞬间涌了上来,裹住了他,遮蔽了他的身形,使得他得以安稳地通过弓弩手的警戒范围。
他贴着建筑的墙边飞奔,隐形术无法在奔跑下很好的发挥作用。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被小孩胡乱捏起的橡皮,怪异而且随时在改变形态。脑袋或是四肢不时从扭曲的空间里冒出来又瞬间消失。这幅景象足以吓坏不少人。
凯特的腰间别着匕首,飞刀,挂着绳索,勾爪。她的皮带上还扣着几瓶药剂,其中一些闪烁着幽暗的荧光。那是些剧毒的药剂。对于盗贼来说,它们简单而高效。即使是身强体壮的战士也支撑不了多久。她的皮袋里装着闪光尘,或是些别的什么东西。赫安不太清楚,有些东西凯特始终不让他去碰,她有着自己的秘密。
赫安绕到了凯特的身后,从后面慢慢地接近她。一向警醒的凯特竟然没有察觉到赫安的靠近。她一心一意地解开打在绳索上的结,将绳索挂在勾爪上。
她将勾爪甩出,如鹰爪般锐利的勾爪牢牢扣出了二楼的阳台。那间房间里没有灯火,漆黑一片,窗户也正好开着。凯特扯了扯绳索,当她正要往上爬的时候,赫安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她出乎意料地平静,连询问的话也没有说。她空着左手按住了赫安的手背,右手则直接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赫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紧张,是我。”
“是你。”凯特的动作缓了下来,她甩开赫安按在她腰上的手,“你来干什么?”她冷淡地问,回过头来紧盯着从隐形术下恢复的赫安。“阴魂不散。”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我来收一笔欠债。”凯特说,“但是我想对方一定不会愿意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我面对面谈谈该如何归还;同时我也没有耐心和好脾气和对方扯什么大道理。你应该知道,腐朽的贵族长老他们能扯一大堆古板的教典或是智慧的谚语,我可没法和他谈论这些。所以,我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暴力,阿,不。算不得暴力。仅仅是一些恐吓与胁迫,往往能收到奇效。别那样盯着我,我还没打算杀人。我不是杀人狂。”
“别扯东扯西的。”赫安打断她的话,“金钱你不会看上眼的。别用欠债这样拙劣的理由。你不会为了它那样愤怒,甚至打扮成这样,如果你说是杀人放火我更加愿意相信。”
“的确是一大笔无法还清的款项。”凯特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建筑,嘴角挂上嘲笑,“值得对方避我如剧毒蛇蝎。难道你觉得我还有更好的办法?上门参加宴会怎样?就用这幅模样——半精灵咋种的样子。”
“够了没人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困扰于自己的血统。回去吧,和我回去。”
赫安去牵凯特的手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别管我”她说,“别再管我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这就是我必须要做的”
赫安听到头顶弓弩手被惊动的声音,他们应该正从屋顶往下方看着。幸运的是,凯特选择的地方正好在屋子的背面,有一大片阴影把他们笼罩在里面。他闭住了嘴,看了看凯特。对方棕色的眼眸里透着绝不屈服的神色。于是他上前一步,把勾爪取了下来。然而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