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听了蒋介石的话,不禁一怔!再看看在坐诸将领,一个个低垂目光呆若木鸡。显然是在坐听者都感到蒋介石的话十分不妥,却又不敢反驳。高飞觉得既然委任自己为远征军司令长官,远征军的成败系于一身,所以决不能对影响远征军作战的错误决定沉默不言。
“委座,远征军入缅作战,固然主要是保卫滇缅路畅通,但同时也是解英缅军之危。再者,我们是英、美的同盟国平等关系,怎么能把军队交给英、美将领去指挥呢?这岂不是丧失主权吗?”
蒋介石“唔”了半晌,颇有尴尬之色,“唔,是这样的这个这个英、美不仅武器装备先进,在战略战术上也比我们先进这个这个恐怕美国武器运来,我们的将士还不会用哩。这个这个所以还是听从他们的指挥为好。”
高飞认为武器的使用与作战指挥权是两回事,决不能相提并论,事关重大,所以必须争一争:“委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军与曰寇作战有四年之经验,这是我军之长,英、美之短。尤其是英方,尚且派遣军官来我国学习游击战术哩。在战略战术上,可以互相交流,取长补短,但决不能一方服从另一方。”
蒋介石很有耐心地听完了高飞的话,表面故作镇静,实际内心是很虚弱的。他颇埋怨高飞的固执,却又不能发作,因此十分吃力地说:“唔,这个这个你的话很有道理这个这个这一次出国作战,装备、给养、运输都要依靠英、美的支持,尤其是那个即将派来的史迪威,全权控制美国援华物资,所以这个这个必须服从其指挥!”
原来如此,“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既是这样,还有什么道理可讲呢?但是,高飞已深深地意识到:把军队指挥权交给外国人,中[***]队的命运就艹在外国人之手了,这是完全可以预见到的危险。因此,他顿然懊悔不该答应就任远征军司令长官这一职务。但是,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他似乎没有退路了,他只能力争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处境。
“委座,让十万大军去听洋人的摆布,这是很危险的啊!再者,将领们打仗时没有主观意志,只能听人进退,这仗也没法打啊!”
蒋介石皱了皱眉,暗想:“我又何尝愿意把军队交给洋人去指挥呢?但是,不这样又怎么能把美援弄到手呢?”这些苦衷他自然不便公开对部下讲。“实际上指挥权并不在洋人手里,我是中国战区总司令,史迪威只不过是我的参谋长,他要服从我的指挥的!”
高飞感到自己再不便硬顶了,便注视着杜聿明,意思是说:“你是副司令长官,你也有责任讲话!”杜聿明意识到了,而且也认为自己责任重大,必须争一争,因此起身说:
“委座,如果史迪威的命令与委座的意图不合,部下将如何处置呢?”
高飞不禁暗暗喝彩:“问得好!问得妙!”他注视着蒋介石,看对方如何回答。
蒋介石看了杜聿明一眼:“唔——这个这个如果发生这种情况,这个这个你随时打电报来好了,我会明确指示的。”最后他又补充道:“对于洋人的鬼名堂,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好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高飞与杜聿明交换了一下无可奈何的眼色,不敢再争论了。
谈话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途中的耽搁,已是中午时候,蒋介石邀请诸将领在官邸共进午餐。侍从副官前来带领诸将领去餐厅就坐,但诸将领来到餐厅,蒋介石却进里面去了,迟迟没有出来,所以大家不便就坐,站在餐厅里,颇有点手足无措。所幸过了不久,蒋介石便偕宋美龄来到餐厅。
这位当时中国的第一夫人、宋家的三千金穿着一身深蓝色丝绒旗袍,仪态端庄,她一走进餐厅,不等高飞向她致敬,便主动亲切地打招呼:
“高飞,好久不见了,你现在生活得还好吗?”
高飞恭恭敬敬地答道:“承蒙夫人下问,高飞倒也粗安。“宋美龄望着高飞,十分动感情地说:“我知道你是很坚强的,但是,总不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看你消瘦多了。这样下去总是不怎么好的?”
高飞凄然一笑:“谢谢夫人关怀。”
众所周知,宋美龄是能够影响蒋介石军政决策的人,而高飞的两位夫人,和宋美龄的关系也都相当不错,应该对高飞有极大的好处,事实上宋美龄也没少在蒋介石面前替高飞说好话。
众人围桌而坐,上的几样菜都很普通,而且桌上无酒,多数人深感拘束,所以只能说草草吃完了这餐饭。
蒋介石没有多留众人,只叮咛杜聿明早曰返回滇西,准备部队入缅,便结束了这次召见。
从蒋介石黄山官邸返回市区时,高飞仍旧与杜聿明同车。他试探地问:
“光亭兄,你对委座的指示有何感想?”
杜聿明闷闷不乐地摇摇头:“感想有什么用?委座向来不容质疑的。“高飞微微笑道:“委座委我为远征军司令长官,你为副长官,率领部队入缅作战,就是同舟共济。所以应该敞开胸怀,推心置腹地谈一谈。”
杜聿明看看对方,觉得高飞还不至于打自己的小报告。于是颇为愤慨地说:“要说英美的装备比我们精良,这是事实;因此就说英美将领的战略战术比我们高明,那实在不敢恭维。我们有抗战四年的经验,而英美在此之前多年没有战争,将领乃至士兵都缺乏实战经验。怎么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