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人都有攀比的心理,大明后期商人抗税风愈演愈烈,起因还是一些商人开了一个很坏的头,而这一次苏州丝织大户们主动缴了六万两丝绸税,虽然税额不多,可关键是主动二字,朝廷便可以拿这个来做文章,所以说这一次乖官拿下苏州丝织大户当真功在千秋利在当代,从另一个侧面来说的话,黎宝儿被霸占,那也是对大明朝有功的。
听了黎易常滔滔不绝,乖官也很是高兴,看来宁波那边估摸着进账吓人,不过,那些银子要拿来造铁甲船,倒是不好去乱动的,就像是后世某阶段口号[宁愿没有裤子穿,也要发展原子弹]一般,一个大国若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武装力量,那只能叫大肥肉。大明眼下海船不少是事实,可跟西班牙这等海上强国比起来,并不算占优势,他若以后想去打鸡笼打小吕宋并且顺理成章占领下来,这铁甲船就非造不可,而且得多造。
从古自今,这国防军费都是最耗费钱财的,大明后期财政糜烂,未尝不是因为九边军费暴涨的缘故,而乖官要想霸占整个南洋,那银子再多都不够使唤,譬如一艘五百料的铁甲船造价四万两,可船上的佛郎机炮等军备要钱,军卫们要发军饷,打仗死了要发烧埋银子和抚恤银子……这些无一不要钱,而铁甲船每增两百料上去,这成本就得成倍的增加,乖官的理想是主力造一千料的铁甲船,五百料的为辅助,若再造些五千料的超级大福船,那便更好了,最好能恢复成祖时代郑和下西洋几千艘舰船的庞大规模,到时候那就想灭谁灭谁,甚至美洲也不是不能去。
不过,暂时来说,那是不太可能的,他如今手上也就几十艘船,想和马三宝公公比肩,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此次长者和诸位大户们都是有功的。”乖官夸了夸黎半城,两人说了会话,乖官还有事情,就起身挽留黎易常吃饭,毕竟,人家闺女怎么说也算他的人了,黎易常假惺惺推辞了下,就满口答应。
吃了个不算简单的午餐,乖官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便叫黎易常多留会儿和女儿说说话,他自己还有事,不便奉陪了。等乖官一走,黎易常一把就拉住了女儿,“乖囡啊!你怎么?”黎宝儿被老爹一问,先是一怔,可看着老爹询问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了,当下脸颊飞起红晕,眼瞧着就把耳朵都熏得红了,忍不卓嗔跺脚,“爹,你说什么呢!哪儿有这么跟女儿说话的爹爹,再说……”她说着,忸怩了下,低声道:“他虽然不算讨厌,总不能让女儿主动去缠着他罢!”
“哎呦!我的傻囡。”黎易常跺脚,“你爹我如今可是身处悬崖边,稍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你还在这儿纠结与这点儿小儿女的面子,你是要面子还是想让爹死啊!”
黎易常说话市井味道比较浓厚,换做颜大璋,却无论如何不可能跟他女儿颜清薇这么说话的,不过,若颜大璋真跟女儿把话说这般通透了,怕颜清薇也未必能做得好,无它,颜秀痴呆文妇气实在太重了,整一个女版的徐文长,而黎宝儿却要跳脱许多,又跟南直隶双璧之一的程冲斗学过拳,身上却是没多少文妇气,要知道,文妇是一种病,而且是绝症,看不好的。
黎宝儿一跺脚,“天下哪儿有您这样的爹,把女儿往火坑里头推的。”不过,瞧她脸上神气,又哪儿有火坑的味道,说她喜欢上乖官这未免不现实,可说乖官这儿是火坑,那就更不现实了。
“傻女,你只要肚子争气,生下个儿子出来,未尝不能窥一窥国舅正室的位置。”黎易常压低了嗓门儿对女儿说道,他这一次去宁波,私下花了很多银子打探郑府的消息,越是打探得清楚,心头越是火热,越觉得自己这一笔买卖怕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买卖,或许也是赌博性最高的买卖,“国舅身边女人虽多,听说却没甚宠幸过谁,连贴身丫鬟都还是处子,你要是争到他身边,再使些手段,自然就把他拿下了……”
他说着就给女儿打气,“乖囡,你是最聪明最漂亮的,只要肯放***段来,勾勾手指,他国舅如今正是青春年少,哪里抗拒得住,只要生下一儿半女,日后咱们黎家五十年无忧。”
黎宝儿满脸的难为情,把身子扭得跟牛皮糖似的,“爹……”黎易常伸手握住她手,拍拍她手背,语重心长道:“乖囡,这儿说话也不方便,总之,以后爹就靠你啦!爹走了。”
乖官虽然留下他和女儿说话,可他是明白人,虽然是宝儿的爹,这毕竟算是国舅爷的后宅,哪儿有一直留着说话的道理,自然长话短说,黎宝儿瞧着自家爹爹的背影消失在园子门口,忍不住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