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快说。”吴应熊坐直了身体。
“很简单,卑职打算在世子爷的这间书房里偷一封信,去献给皇上。”卢胖子阴阴的说道:“一封王爷给世子爷的信,信上主要有两个内容,一是王爷告诉世子,因为平南王、靖南王和孙延龄都已经向朝廷提出加饷,平西王府压力大减,为向朝廷示好,转移朝廷的施压对象,王爷命令世子爷你在军饷问题上可以稍作让步,可以在三百五十万两的基础上适当让步一二十万两,让平南王、靖南王和孙延龄去当出头鸟。”
“第二段内容,王爷命令你加大收买左都御史王煦的力度,以备大用。这段可以写得含糊一些,只要透露出王爷已经通过世子你向王煦送过一笔银子就行了。”
“为什么要写这第二段?”吴应熊疑惑问道:“第一段内容的意思我明白,从侧面验证林天擎所言不假,第二段的内容我就不懂了,我从来没向王煦送过银子啊?为什么要这么陷害他呢?”
“世子爷,今年的三藩议饷,根子就在王煦那个坏小子身上!”卢胖子愤怒的说道:“如果他不是在上半年弹劾王爷,主动跳出来给皇上当枪使,指责我们平西王府军饷开支浩大,皇上拿什么理由要求我们平西王府重新议饷?”
“可是这么说,会有作用吗?”吴应熊追问道:“王煦弹劾了我们平西王府之后,马上就升了左都御史,这足以证明皇上十分信任他,那有这么容易就一下子板倒?而且王煦为官清廉,是朝野知名的清官,我们说他贪污受贿,皇上会相信吗?”
“世子放心,微臣早就已经考虑好了。”卢胖子振振有辞的说道:“世子爷大概有所不知,因为南神甫遇刺案,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明珠接任了刑部满尚书,率领顺天府和都察院调查此案。微臣那日与明珠接触下来,发现明珠为了尽快结案了结此事,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嫌疑最大的钦天监监正杨光先和监副吴明烜,王煦却以证据不足为名坚决反对,当场起了冲突。”
“明珠少年得志,正是好大喜功之时,但南怀仁案牵涉到鳌中堂,以他的性格和目前的形势,是绝对不敢往鳌中堂身上查下去的。为了立威,也为了争宠,更为了不落下一个办事不力的考语,卑职私下揣测,他必然是要铁了心把杨光先和吴明烜推出去交差!这么一来,坚持依法办案的王煦必然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卑职把这封信交上去,等于就是把一支装好了火药弹丸的火枪塞进明珠手里,明珠绝对轻饶不了王煦!”
“至于查办王煦的证据,这点更好办——世子爷你从帐房里找几千两半年前钱庄开出的银票出来,连夜让杨起隆暗中潜入王煦家中,藏在秘密处!届时一旦暴露,立即就成了置王煦于死地的铁证!”
“对于王煦这个人,世子爷你千万不要心软,他既然今年弹劾了我们平西王府军饷开支浩大,那么明年和后年他照样敢这么弹劾我们平西王府!这样的牛皮糖癞皮狗,不乘早一棒子打死,后患无穷……咦?”
滔滔不绝的说到这里,卢胖子才发现吴应熊和郎延枢都已经变了脸色,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卢胖子不由大奇,问道:“世子,郎先生,你们怎么这么看着卑职,卑职有那里说错了吗?”
“没,没什么?”吴应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擦了一把汗水,心里嘀咕一句幸亏这小子是老子们平西王府的人,对我父王还很忠心——如果是我们平西王府的敌人,那平西王府可就惨了。嘀咕完了,吴应熊又说道:“一峰,你的用意很好,办法也不错,可是有一点,我父王并没有这样的书信,如果伪造一封,万一露出破绽怎么办?”
“这个容易。”卢胖子想都不想就说道:“郎先生可以先写一封这样的书信,卑职照抄一封交上去就是了,到时候卑职可以说如果偷信怕被你察觉,所以只是匆匆照抄了一封。”
“这倒是个主意。”吴应熊点头,稍微盘算片刻后,吴应熊又沉吟道:“可是一峰,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你这封信交到了皇上手里,如果林天擎那个老东西没骗你,对皇上说的确实是三百五十万两银子,那么一切都好说,还能更进一步证明林天擎没对皇上说假话。可如果林天擎那个老东西没对我们说真话,对皇上说了真话是两百五十万两——。”
说到这,吴应熊顿了一顿,郑重说道:“一峰,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考虑清楚没有?你之前在皇上面前说过你不知道平西王府的军饷底限,如果不把这信送上去,林天擎就算没对我们说真话,皇上也会认为你是不明实情,不知者不为罪——可你拿着这么一封信送上去,万一有什么意外,马上就暴露你故意欺君的杀头罪行啊!”
“卑职多谢世子关心。”卢胖子心说此时不拍马屁,何时再拍?向吴应熊拱手,也是郑重说道:“请世子放心,卑职当然有考虑过这个危险后果,也考虑好了应对之策!虽然卑职准备的应对之策没有十足把握,但是为了报答王爷、世子和二王子的知遇之恩,茂遐先生的授业之恩,为了平西王府来年的军饷,为了云贵将士来年的衣食着落,卑职情愿舍命一搏!为世子爷试探出皇上的真正用意!”
“况且,这也是卑职在议饷一事能为世子爷所做的最后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