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夜里的第一更,今天后面还有两更。】
云中之巅,寒石桥前,一群人正拥挤在寒山寺辅峰的平台上,等待通过寒石桥前往寒山寺。
寒石桥是横跨寒山寺主峰与辅峰的唯一通道。它坐落在千丈高的云海中,是一座由奇石垒建的拱飞桥,长约五十来丈,可容双马并行,通体光滑无伤,两旁也没有设立护栏。
常年笼罩寒山寺主峰的云雾,也时时浮荡在寒石桥左右。除了每隔一个时辰,寒山寺的钟声敲响,云海消散的那半刻时间之外,其他时间,人若是站在寒石桥上,浓密而洁白的雾霭浮荡在腰间,就仿佛置身于云海之间。不仅目光难以透过云气辨别桥面,而且还受到八面袭来的狂风袭扰,稍一不留神,就会坠落千丈深渊。
虽然有不少羽清尊神的至诚信徒,会将这个时候通过寒石桥、朝拜羽清尊神,当做神灵对他们信仰的考验之外,但是绝大多数人都会懂得珍惜生命,只选择在钟声敲响、雾霭消散的时候通过寒石桥。而此时聚集在辅峰平台上的这批人,自然也不例外。
此前,寒山寺的钟声恰好敲响,山间的云雾已然消散,这群人现在正在排着队伍,陆续通过寒石桥。只是,这群人实在是太多了,数百人的巨大数目,不仅将辅峰的平台填得满满的,而且余下的人都排到了山间的石道上了。
这些人当中,无论是衣着光鲜的仆人婢女,还是身披重甲的武士,抑或是衣带飘飘的炼气士,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他们都是来自东平第一大世家刘家。
他们维持着很好的纪律,极少有人说话,一个接着一个,沉默而有序的陆续通过寒石桥,然后又在主峰那边的平台前,重新整理队伍。整个队伍的动静举止,都体现出了东平第一大世家的深蕴。
这份源自秩序的宁静,忽然被一个不协调的声音打破了。只听有一个男人忽然大声抱怨道:“该死的!寒山寺那些狗东西,难道不知道改一改规矩吗?什么破规矩——寒石桥一次只能通行一个人?这都是什么狗东西想出来的?羽清尊神——什么玩意,一群家祠都不配建立的贱民所信奉的狗东西,也配让本少等这么长时间?”
刺耳的声音让秩序井然的队伍,泛起了一阵波澜,混乱了片刻,但是没有人敢对此说什么,甚至没有人敢向抱怨声的来源地投上一记不满的指责眼神。这盖因,刚才寒山寺前大骂羽清尊神为‘什么玩意’的人,正是他们惹不得、甚至要发至全身去爱戴和维护的家族少主公——赫赫刘家的嫡长孙:刘名扬。
这个世间,唯有世家大族才有权自建宗庙家祠。拥有祭丰列祖列宗、宗族先贤权利和能力的世家子弟,自然不会去信奉什么野外的神灵。刘名扬作为东平刘家的嫡长孙,上门世家最为核心的传人,对仅流传在寒门小户中的羽清尊神,抱有藐视的态度也不为过。况且,这位贵公子最近心神很不好,开口骂上几句又怎么了?
——“本公子骂你,那是在给你们面子了!”
只是问题是:在神前寒石桥上,大骂寒山寺的人是‘狗东西’,侮辱他们所信奉的神祇为‘什么玩意’,这就未免太过失礼,比当着和尚骂秃驴的行为还要过分,还要来的张狂。刘名扬的行为,无疑不符合所谓的世家风度,给东平第一世家的脸上抹黑了。
刘家的护卫和奴仆们对此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他们可不敢对这位家族少爷说道什么。但是他们不敢说,却不代表没人敢指摘刘名扬。就在刘名扬大声抱怨之后,随即有一个婉转悦耳中带着些许厌恶的女声道:“刘名扬,你闭嘴!这是在神前寒石桥,不是在家里,你要注意仪态,不要给家族的荣光抹黑!”
这个说话的女子,很是年轻,看起来比刘名扬还要显得更小一点。她神色矜持,气质高贵,发梳蝉鬓,双压玉钗,玲珑有致的身子,穿着一件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的锦裙。
从她面上矜持的神情,流露出的高贵气质,以及一身雍华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子并不是寻常下人,应是也是刘家的千金或府中贵眷,拥有足够的身份地位,不觑刘名扬。只是不知道她为何随刘名扬一同出现在这里。
刘名扬被这个女人毫不留情的批评,心里顿时一阵火气,他也不管这个女声源自何人了,径直抢声道:“哼,只不过是个区区寒山寺和一个不知名的鬼神罢了。家族往年不知要驱使多少这样的鬼神,就凭他也敢在我刘家面前称尊神?岂不是笑话!”
面对刘名扬的反驳,那个女声娥眉微蹙,面带不悦,冷冷的回应道:“你这句话你要敢在张伯涛面前再说一边,我就随你胡闹。要不敢,你就给我闭嘴!”
刘名扬被这句逼得浑身血气一滞,七窍冒烟!然而,他空有一身怒意,却有不敢发作。张伯涛东平第一武道巨匠,一道法相神通【万里绿波做愁笼】打遍东平无敌手,隐隐是东平的第一高人。在这样威名赫赫的人物面前,即使他是刘家的嫡长子,也不敢多话。
至于那个敢于驳斥他面子的女人,刘名扬虽然心中有气,但是却依旧不能朝她撒出来。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从家族辈分上说,其实还是他的姑姑——虽然她比他还小几岁……
于是,两头受堵的刘名扬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他难得的乖乖自承错误道:“十一姑说的对,我知道了。”
这个被称为‘十一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