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后裔、炎黄子孙,对于土地,几乎有着烙在血液里的狂热。
便是在长安与洛阳的华厦之中,人们都尽可能辟出点土地,种些花儿草儿,自己的家园添上点绿意。
而这个时代,又是以土地财富的衡量标志。
与远在江南西道的土地不同,孟州就在修武之畔,洛阳往北渡过黄河便是,那儿土地肥沃,不逊于修武。
那边的良田万亩,就算是叶畅吹了牛,打个折扣也是几千亩,如此大面积的土地,是非常大的一笔财富。
方氏顿时就转动着眼睛。
“能不能将这田地弄来?”
叶畅顿时笑了:“嫂嫂好大的胆子,那可是大唐长公主之物……”
“算起来,我母亲也是大唐公主,她勉强算是我姑姑,拿来给我充妆田,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是他们李家欠我的”
方氏张牙舞爪,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她瞪圆了眼睛:“这可是中原的万亩良田,十一郎,这可不是江南那边的生地我知道你有法子,想法子从她那边要来”
“呵呵,嫂嫂,你若真想要田地,江南、岭南,都有的是,莫说万亩,十万亩百万亩也有,再往广南,翻过群山,更是如同一郡一州的大平原”叶畅笑道:“虽然如今是生田,可正是生田,才好拿到手,耕作个三五年,可成熟地,再有二三十年细心培育,便如同现今江淮一带般,沃野流膏……放着这些容易的你不要,却去争孟州的地。孟州一年不过一熟,江南一年可以二熟,而岭南和广南,一年可以三熟”
方氏越听眼睛越亮:“你莫骗我,欺我妇人见识短小是不是?”
“骗谁也不敢骗嫂嫂,而且嫂嫂哪里见识短小了,若嫂嫂见识短小,我便不来寻嫂嫂商议了。”
方氏心情激荡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那边虽好,可是瘴疠之地,qín_shòu所聚,非人所堪啊。”
叶畅知道这是大问题,在几十年后,韩愈因谏迎佛骨被贬至岭南潮州,他在“好收吾骨瘴江边”。不过对此,叶畅自有主意:“嫂嫂说的是,我如今确实没有时间去江南但是,今后人手足了,这边事情空了出来,我迟早还是要去的。瘴疠之事,嫂嫂放心,我自有应对之策。”
“若是如此,你这几年,便先得养出一批用得上的人手。”方氏见他仍然坚持,想到他“梦仙”之事,只道仙人传了他什么法门,可以应对瘴疠,因此道:“你不必急于一时,玉真长公主不是借田庄与你三年么,你先借她田庄培养人才。再有,你姐夫那边,也可以多安插一些人手……咱们吴泽陂叶氏宗族,合适的子弟也有二三十人,再加上其余外姓,凑个四五十人总是有的。如今以你在左近声望,只要呼一声,愿意来投你相助的子弟,一两百人不在话下…
她这般细细算人,时不时还扳着手指着,专注而知性,让叶畅看得一时有些恍惚:自己这位嫂子,实在是有些象后世那些商场中叱咤的女中豪商
算计了好一会儿,没听得叶畅反应,方氏抬眼看他,见他愣愣的模样,心中突然有些异样。
然后她收敛心情,抱着小娘就往回走。
听他们大人说些自己不懂的事情,小娘早就昏昏欲睡。叶畅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闷闷地跟在身后。
结果到了门前,就被得了方氏示意的使女拦住了。
叶畅只能灰溜溜地退回,这才讨论到一半,具体该如何做,还没有商量出来呢。
他虽然很努力地熟悉这边的人情,可是整个村子几百号人,再加上左近乡村几千人,他哪里能做到个个认识,这些都需要方氏相助。
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到了院子中间,就在这时,他听得里面传来方氏的声音。
“十一郎,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你何不寻族长问问。”
叶畅也有此心,但是对族长叶淡的眼光,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不过是庄头管事,族长还是看得准的,另外,亲疏须有别,自家族人,总比外人可靠一些。”
对后边一句,叶畅有些不以然,但此时就是这样。自家族人,哪怕再没有能力,总是比外姓更容易受到信任。叶畅一人,是没有能力与整个宗族实力相对抗的。
出了门,他便看到叶楝就在不远处晃荡。见到叶畅,叶楝又笑着和他招呼:“十一郎”
叶畅心中有些好奇,自从在元公路面前吃了苦头之后,叶楝几乎都是躲着他的,今天却敢与他招呼了。
他没有细想,心里藏着的事情多着呢,哪有空管这个既无威胁又无实力的人了。
赶到叶淡家中,叶淡听得他的来意,倒是甚兴奋。这一年来,眼见着叶畅的声望高涨,远远超过了他这个族长,如今族中大事,几乎都不再来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唯叶畅马首是瞻,叶淡虽然服气,但心中总有些不快。
如今叶畅都来向他问计,他顿时觉得,自己又有了用武之地。
“我,若是去管那两个庄子,自是非我莫属,咱们叶家,哪有还比得过我的?”听得长公主看两个庄子,叶淡顿时挺胸自荐。
若不是他年老,叶畅还真心动了。
“哪里敢劳动你老人家,不过是两个小庄子,而且要种的也不是粟麦,是来自蛮地的棉花。还有蛮人会来相助,若是这蛮人无礼,冲撞了你老人家就不好了。”叶畅半真半假地说道。
“若说旁人……倒是有几个合适的。”听得叶畅这样说,叶淡虽然明知是恭维,却仍然大高兴。
他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将他们的性子脾气都说与叶畅听,都是老实肯吃苦愿意做事的。叶畅一一记在心里,他如今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