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那边的人群当中,一个身材短小的汉子猛然跳了起来,他手中的东西,在春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寿安看到这一幕,嘴巴张起,惊呼声卡在喉间,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那人离叶畅很近,这跳起来前扑,叶畅身前,一个自己的卫士都没有
叶畅方才还在于活,赤着上身,莫说胸甲,就连件可以遮掩的衣裳都没有
无人守卫,无甲护卫,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刺入,不是身死,就是重伤
叶畅的反应虽然快,但那个汉子的动作也不慢,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汉子疯狂的神情,也落入叶畅眼中。
叶畅还保持着镇定,在退的同时,猛然抬脚,直接踢在那汉子小腹上。
砰的一声响,那汉子虽然还想扑向叶畅,可是要害部位中了一脚,身体哪里还能听使唤,扑的一下栽倒在地,手中的短剑也落到了一旁。
他还没有爬起来,原呆住了的杨则反应过来,扑上前压在他的背上:“好贼”
杨则的心中既惊恐又激动,这厮方才就在他身后,借着他的身体掩护接近叶畅,若是叶畅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可能愤怒的朝廷,会将他们当成同党,一起处死
自家找死便罢了,何还要连累大伙
他将那汉子死死摁住,再抬起头来看叶畅时,却发现面前已经是一片人肉屏风。却是叶畅的护卫上前,将叶畅团团保护住了。
叶畅神色倒是不变,方才也就是有惊无险,那汉子虽然还算敏捷,可执刃的方式、突袭的手段,都极业余,而叶畅身边的护卫,只需要稍缓的功夫就可以冲上来。
“这这”寿安终于可以说出话来,紧紧抓住叶畅的胳脯,也顾不得他身上方才还大汗淋漓。
“倒是让你见笑了。”叶畅道。
此时周围的百姓劳工也反应过来了,大伙纷纷拥上前,一个个七嘴八舌,首先都是问叶畅是否受伤。确认了叶畅无恙之后,他们又群情激愤,个个冲上来想要将这群跪着的痛殴。因此寿安说了什么,叶畅根没有听到,他连示意了几次,大伙才静下来。
站到高一点的地方,叶畅笑道:“个把跳梁小丑,将他和他背后支使者处置于净就是了,当不得大伙这般激愤。大伙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吧,若是咱们因这事情停了自己手中的事,那才是正中这些蟊贼的算计”
众人纷纷点头,叶畅又道:“越是这等时候,我们就越要好生做事,好生活着,这是给那些希望我们害怕、恐惧的贼子们最好的反击”
寿安仰脸看着他,周围的人原都是怒气冲冲,但叶畅的话语里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众人从开始的激怒中冷静下来,然后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去。寿安可以判断出,这些劳工,对叶畅都是非常信任,甚至可以说非常敬爱。
“这厮带走,别的人……唔,我瞧你有些眼熟啊。”叶畅看着杨则,有些惊讶。
“小人在长安城中曾见过叶郎君,小人曾在咸宜公主府上做事……”
与当初见到叶畅时相比,现在的叶畅要黑瘦些,但目光炯炯,而且方才他的言谈举止之间,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杨则情不自禁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然后他就有些后悔,当初叶畅收拾杨洄,那可是件机密的事情,自己上回侥幸被放过了,这回又送上门来,叶畅会不会再放过他?
“哦,我想起来了…你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叶畅点了点头,他没有过目不忘的领,只是这人他还有些印象:“你们先跟着他一起过去,只要不是这贼子同党,就不用担心,吃住他也会有安排。”
一个护卫向这些跪着的人招了招手,杨则心里还是既惊且忧,但也明白这个时候缠着叶畅不放反而不好,因此只能跟着离开。另一个相貌普通的人将地上绑好的刺客带走,叶畅弯腰捡起刺客脱手的武器,看了看,然后笑了起来。
武器是一柄短刀,刀柄上有一排字:辽东钢铁坊制。
这是辽东钢铁坊的产品,因有了源源不断的人手,辽东钢铁坊如今的规模已经扩大了许多,每年钢铁产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五十万斤,接近大唐钢铁产能的六分之一有如此大的产能,下游的产业也就可以做得起来,比如说各种铁器,特别是武器和工具的制造。
象这柄短刀,就是辽东钢铁坊的产品。那刺客用辽东的产品来刺杀叶畅,若是真被他得手了,必然是莫大的讽刺。
将刀也交给了经手之人,叶畅镇定自若,这才对寿安道:“方才太吵,不曾听得你说什么你别担心,这样个别的刺客根对我没有什么威胁。”
“虽是如此,你身边也当多些人手,方才万一那几十人全是刺客呢?”寿安不安地道:“不行,我要奏明父皇,要让他多给你一些卫兵”
“还是算了吧,朝廷派来的卫兵,没准就是哪个想要我性命者派来的呢。”叶畅道。
“何以至此?”
“这两年我一直在外忙着,一是确实需要忙,二来也是不愿意看到朝堂上他们的争夺。他们都想拉我过去相助,又都怕我去助了别人…”说到这里,叶畅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涩:“我只是想做些实事罢了,却这般难”
他这是实话,也是假话。
他若留在长安城中,少不得要卷在旋涡里,或者成别人的棋子,或者充当下棋的人。
这两年朝廷的局面变化极大,自从发觉李隆基有了厌恶之心后,李林甫便变得低调许多,在处理政事上也不如以往用心,平日里就是陪着李隆基歌舞升平。而杨钊则在李隆基的支持下,开始形成了属于他的势力,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