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左宗棠的支持,胡楚元渐渐觉得生活又重新变得美好起来,身上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虽然不可避免的,他必须参与到晚清的政局斗争中,可是呢……风险大了,他的机会也就更多了,不仅有机会救国强国,也有机会完成自己的所有愿望。
譬如,和李鸿章扳一扳手腕,和盛宣怀斗一斗商战的玄机。
譬如,掐死日本,击溃沙俄。
胡楚元当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十八岁少年,他也有过自己的经历,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过去的一切都是他的经验和阅历。
“江南商行”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也酝酿了很久,并不是真的突然冒出来。
他的想法是以胡家目前的产业为根基,将胡家的丝行、米行合并,让柳成祥负责,尽量在江浙的每一府、每一县都要选择最好的铺位,更要选好仓库,仓库一定要够大,够方便,利于运输。
另一边,他让谭义云先将江南商行的招牌挂起来,经办米市,准备向北方运米。
因为只有三条路,山西的灾情最重,必然要去一条路,剩下两条路,在和谭义云商量,胡楚元将两条线路都集中在山东,一条从烟台入港,在烟台和威海一带发展,另一条从青岛、日照入港,向莱芜、潍坊发展。
他也让人在各地其他商号的茶庄、盐肆中挖人,并编写一些很简易的茶业、盐业、米业、丝业手册,但凡是识字的伙计每人一套。
就在他筹办这些事情的时候,浙江盐业忽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浙江巡抚梅启照彻查盐务,一次抓出了四十多名盐政贪吏,违法贿赂的盐商则有十多家,台州、温州、宁波、嘉兴四地被查封的盐肆有六十多家,大小商号倒闭无数。
左宗棠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事实上,在消息传遍浙江之前,他就已经知道。
这件事既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动用盐业税收来弥补湘军军饷的事,在整个江浙的官场中流传了好一会儿,江淮盐运使黄立彬是李鸿章的同乡,江苏巡抚吴元炳不敢擅动,可吴元炳毕竟是有派系的,左宗棠轻易也不愿动他。
这恰恰就是左宗棠难办的地方,他迟迟留在杭州,就是想让吴元炳自己识相的挪个位置,给他空间来操办此事。
左宗棠没有想到,浙江巡抚梅启照倒是先动手了,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就在得知消息的这天晚上,左宗棠就亲自写了封奏折,首先称赞梅启照这个事情做的非常好,其次,他要求全面彻查两江盐务。
政治上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件是能一蹴而就的,想要操盘整个江浙的盐政,即便是左宗棠也得一步步的走。
等到了八月中旬,朝廷经过几轮朝议,决定将吴元炳平调至江西巡抚补缺,平调陕西巡抚谭钟麟任江苏巡抚,协钦差大臣吏部侍郎锡淳共同查办江苏盐政。
谭钟麟是湖南人,更因为有了左宗棠的推荐才受到重用。
钦差大臣吏部侍郎锡淳是个满人,“巧合”的是他和谭钟麟都是咸丰六年二甲进士出身,两人不仅有同年之谊,在翰林院同任修编时的私交也不错。
两人到了扬州就开始稽查盐政,淮北淮南的盐官死伤一地,查的比梅启照还要狠,安徽籍的江淮盐运使黄立彬疏于政务,收受贿赂,就地革职查办。
九月,谭钟麟上书表奏,提议改用统销限价法取代现有的盐票法,各地总督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纷纷上奏赞同,巡抚们敢怒不敢言。
盐票法虽好,却一直控制在巡抚和盐运使的手中,总督们掌管两三省的军政,唯独拿不到盐政实权,当然着急。
到了光绪四年,十月初,朝廷议政结束,同意先在两江、闽浙五省实施统销法,两地总督自行决议监察。
此时,江南商行早已正式开办,大量从湖广、安徽、江西、江浙运米北上,在日照、青岛、烟台一带售粮,没有钱则拿地契换粮。
换到地契之后,商行通过在地方寻找的合股富绅发放种粮,谷子、高粱是肯定来不及了,只能发放玉米,要不然就直接种春小麦。
其实,灾荒并不可怕,怕的是农民将来年的种粮都吃光了,那明年也没有粮食种,即便气候转好还是一片荒芜。
这笔生意的风险是极大的,山东一带的情况都还不错,算是赚了一大笔钱……钱没有,田地则是以百万亩计算。
商行在各县都派了一名掌柜,因为人手不足,基本都是临时从地方聘用,由这些熟悉地方情况的掌柜挑选人丁兴旺的中小富农,和他们合股办粮社、米庄。
山西那边的情况就很糟糕,到处都是逃荒流亡的饥民,六百万斤的粮食运到晋中县城之后,湘军和绿营兵都不敢出城……外面都是等着抢粮食的饥民,出去就是大乱。
米行的生意或许还能算是赚了,胡楚元在夏丝收购上则是不折不扣的摔了一跤。
由于各地炒生丝的人太多,价格离谱,胡楚元又将手里的资金拿出去大半做米市生意,只是很勉强的在杭州和金衢盆地收购了21万斤夏丝,还不到江浙夏丝总产量的1/10。
一时之间,整个江浙都在谈论此事,坊间流言,都说胡家怕是要家道中落了,长子胡楚元怯弱无能,能耐比胡雪岩差了太多。
流言四起,胡楚元也不解释。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各家洋行和内地丝商们迟迟未能达成一致,夏丝收购战极其惨烈,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