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两只眼亮得像灯泡:“方腊在青溪?有多少人?”
杨可世两手都在颤抖,他虽然没插话,但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方腊的赏格是什么?平民百姓可以跃升为五品官,授防御使官衔,赏银一万两、绢一万匹,钱一万贯,金五百两……官衔且不说了,摇身一变就是位亿万富翁。
看着几位官员贪婪的模样,时穿皱皱眉头,插话:“唉唉,诸位,别激动,先说说:我们打算求财还是求官?”
咱们到底是打算攻击帮源洞求财,还是去攻击清溪捉拿方腊求官?
刘镇矜持的摸了摸下巴,杨可世毫不犹豫:“那还用说吗,求官——五品官啊,子孙都能得到恩荫……时大人,我们虽然不像你,大富豪一个,从不缺钱。可是账要这么算:捉住了方腊,先不说朝廷赏的钱,一个五品官一辈子的俸禄是多少?五品官已经可以让朝廷恩荫一子做官,那孩子一辈子拿多少俸禄?两厢加起来,还是求官更值当,这叫细水长流。”
杨惟忠叹了口气:“我倒愿意去求财——咱们刚打了一场乱战,战场乱纷纷的,谁敢保证自己定能拿住方腊?再说……”
杨可世急了:“你一蕃人,儿子自然继承你的官衔,你自然不着急……”
刘镇开口了:“老夫以为……”
杨可世急红了眼:“刘大人,你科举出身,现在又有了剿匪功劳,自然会慢慢升到五品,这五品官对你不稀罕,可是我们武将百战求生,不见得到老升上五品。五品啊,穿朱紫衣的,俺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绿袍官。”
时穿可是一声:“照这么说,我也是科举出来的,似乎也没发言权——但我料方腊不会坚守清溪县城。”
杨可世斜眼看着时穿,问:“时大人,方腊不守杭州,是因为杭州被他焚烧的城墙残缺,无法坚守。这清溪县城可是被方腊内应拿下的,城池完好,方腊建立伪朝的时候,刚开始可是定清溪为国都,他怎能连国都都不守?”
时穿鄙夷的笑了:“因为他是一个得过且过的无胆鼠辈——坐拥百万大军却不知道渡河北上,部下方七佛刚尝败仗立刻仓惶逃遁,一路抛弃那些教徒信众,就想着多活几天、多享受几天,不停抛出教友最替罪羊掩护自己,简直就一个‘死教友不死贫道’的自私鬼。
一个这样性格的人,见到韩世忠出现在城下,哪怕来的只是韩世忠孤身一人,他今晚都睡不着觉,没准他会膛在美人堆里翻来覆去,担心韩世忠后面还有援兵过来,担心被官军咬住后逃不了,担心明天天亮一睁眼,发觉清溪城被官军包围——我猜他今晚就要连夜逃出清溪城。
若真如此的话,即使我们现在赶过去,因山路四通八达,没准我们与方腊擦肩而过却不知……与其冒险去清溪,不如直捣方腊老巢,拿下他的圣地,方腊就是丧家之犬,那时候我们再回军搜山,各凭本事各凭运气,捉拿方腊?”
时穿这番话让杨可世冷静下来,他仔细一琢磨,还真是那回事,自方腊叛乱一来,这个邪教头领处处表现得像一位胆小鬼,摩尼教所有出名的大仗,基本上都是方七佛打的,方七佛衣食,摩尼教立刻显露出土崩瓦解状态……
“听你的……先取帮源洞,拿下阿弥陀佛教圣地,那群叛匪恐怕已无心再战,到时候,一名小吏也能拿下方腊”,刘镇最终拍板。
九月,刘镇领时穿、杨可世、杨惟忠等将破帮源洞。当日,方腊果如时穿所料,连夜逃离了清溪城,韩世忠不费一兵一组进占清溪之后,立刻大搜群山——历史在此处倒没有改变,等时穿从帮源洞回军,韩世忠已经擒获方腊以及伪朝丞相方肥、方腊妻邵氏,伪朝太子方杰、二太子方豪……
此时,由于消息传递滞后,东京汴梁城还不知道战局急转而下,枢密院特地增派刘光世、张思正、姚平仲等数路精锐人马,南下镇压方腊,这两人刚刚受命度过长江,一声巨响,方腊被捉了。
比刘光世、姚平仲等人更郁闷的是东路军王禀,这是他率领东路军杀入台州,正与台州摩尼教坛主吕帅囊打得不可开交。原本王禀见到方腊声势浩大,想着反正西路军已被童贯闲置,自己在台州捞够好处后,再回战方腊,没想到他还没跟吕帅囊接触上,战争结束了,整个战场上,成建制的摩尼教徒只剩下他当面的吕帅囊了。
帮源洞的毁灭与方腊被捉的具体详情,依旧跟真实历史上一样,参与者都含糊其辞——大家都捞的手软脚软,只顾闷声发大财了,谁会把真相说出来?
同样,与真实的历史一样,西路军大开杀戒——战后,西路军报斩首五十万(最后核准十五万)。从大鄣山至帮源洞共计百余里,官军杀红了眼,见成年人就砍杀,因为可以按首级领赏所以梓桐、帮源一带,阿弥陀佛教徒与其家属几乎被杀尽。而整个睦州在崇宁年间人口是四十余万。
海州兵未曾参与大屠杀,相反,时穿竭力约束海州兵参与战后清算,但后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