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董凤昌拉过自己的娘子,冲黄娥的背影呶呶嘴,叮嘱:“娘子,咱这一届任期明年二月就到期了,离开登州之前,股份是无论如何要出手的,你多跟黄娘子打听一下,咱手里的股票还分红吗?若不分红,为夫考虑走之前,找个合适的价格卖了,也算为女儿筹一笔嫁妆。”
董安人点头:“妾身晓得,相公快去时大人那里吧,我瞧他们笑得欢畅,不知在说什么?”
董凤昌紧走几步,走到时穿所在的人群里,只听呼延绰在那里说:“我原本以为柳州的木材不错,现在发觉辽东也有好木材呀……哈哈,我娘子前儿跟我说,让我跟时大人递个话,从崔庄拨几具木工车床,回头也照海州的新样做几套家具,咱以后回家也能舒适一下。”
呼延绰以前就是登州团练,如今他掌管登州水军。因为梁山众的关系,时穿履任后他是第一批投靠过去的官员,在林冲的怂恿下,他也是第一批仿照崔庄模式,让自家亲戚开办作坊的军官——他家开的是木器坊。由妻子出面雇了几个木匠,从崔庄赊欠几具木工机械,而后从辽东购入木材,渐渐的,将木器坊越开越大,如今除了承揽造船厂的零件加工外,呼延绰也开始向外销售家具。
董凤昌很羡慕呼延绰,这厮动手的早啊。登州官员在最初都采取了观望态度,所以第一批募股,基本上没有官员参与,到了第二批募股,因为资金量需要越来越大,时穿强行要求各级官员参与,又特地将门槛降低到每股一百元,许多官员这才不情愿的参与进来……如今,哪些后动手的官员都悔青了肠子。
巨额的资金投入下去,撬动了许多相关行业的发展,当初最早参与的宇文虚中以及通判刁翚,一个让亲属出面倒腾粮食,一个让家属出面供应筑路工具,多少都发了点小财,但惟有参与海贸,赚的钱更多。
日丽理事会,主业就是从日本高丽倒腾货物,赚的钱用于发展战船与筑路。理事会成立后,筑路这块只是花钱,时穿完全交给地方官府,自己亲手主持造船与航海事宜。最初,登州船舶所造出来的是梭形小船,出租给当地渔夫用于捕鱼,以及从辽东购入木材……当然了,从辽东购入的不仅是木材。
等到小船开始盈利了,时穿发行了第二批股票,扩大了造船厂规模,开始制造中型捕鲸船,大型拖网船,以及远洋战船,而后开始招募水手,招募团练,并开始向周围海域试水。那些战船其实相当于武装货船,随船的士兵被时穿命名为“陆战队”。船队第一次编队出航,抵达的是高丽、第二次去辽东,然后才是日本……
登州没有市舶司,从外洋拉回来的货物,因为是由军方运输的,从采购到输送进入目的地,几乎没什么额外费用,这些货物流入登州市场后,迅速被小船转运到各地,登州官府收足了市易税,自然对这些货物睁眼闭眼。于是,高额的利润立刻使原先租用小船的渔夫放弃捕鱼,转战运输业,由此,辽东与登州的航线繁忙起来。
在此期间,枢密院派下来一位员外郎,时穿借助这位员外郎带来的火器匠师,在登州成立了“枢密院火器房登州外房”,他倒腾了百余吨火药应付童贯的需求,其中输送到前线的十万霹雳弹已经被童贯丢给辽国人。此外,登州外房如今还储存着约四十万霹雳弹,未及输送到前线,枢密院已经屡次催促,时穿却不着急——即使刨除了这笔支出,海贸依然收益巨大。据说最先租船买船者,已经获得数倍利润。像董凤昌这样下手晚了,只能坐吃股息了。
乘着时穿心情好,董凤昌插入其中,笑着寒暄:“呼延大人亲戚的木器坊还要扩大啊,可了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呼延家就成了登州数一数二的木器坊了。”
时穿笑着冲董凤昌打招呼:“董大人,黄县最近客商来往多吗?有女真客商否?”
“有啊”,董凤昌随口回答:“自崇宁年间就有女真客商来往登州,带来人参、东珠,裘皮等山货,黄县乃交通要道,往来的人自然不少。”
时穿随意的接着问:“有女真人卖马吗?”
“有啊,可女真人驾的都是小船,那船才一丁点地方,最多装上三两匹马,单纯卖马不挣钱,所以来往的女真客商都是打着卖马的名义,实际上卖的是山货。”
时穿目光中露出思索的神情,继续问:“黄县碉楼还有多少未曾卖出?”
“一百六十二座?……大人不用烦恼,这碉楼好卖得很,不少人询价,回头保准一个不剩。”
时穿将目光转向刁翚与呼延绰——这两个人都是本地官,要说他们对黄县地势的熟悉,不如初次进入中原的女真人,那可真是笑话了。但为什么他们会在黄县中了女真的伏击?而且女真人不止一次在黄线设伏……那么,谁是女真人的带路党?
“那就不用卖了”,时穿故作轻松的说:“林冲,我把这一百六十二座碉楼拨给你,你在黄县放两个指挥的厢军,全部配置弓弩。”
要说这些碉楼的军事用途,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见识过茴香堡、玫瑰堡的林冲孙立等人很明白。当初时穿修建这些碉楼群的时候,也曾对林孙二人暗示:“一座碉楼只需两三个守卫者,但攻下一座碉楼至少需要付出两三条生命,这些碉楼群竖立在齐鲁平原上,敌军想来攻,那就一命换一命,我们不吃亏。”
碉楼群开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