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几个汉子可不管什么文贵武贱,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刘应遇大人派来的信使,是来宣布刘应遇大人的命令的。
可是,却被一个小小的县令给挡在城下大半个时辰,喝够了西北风。
刘应遇大人是什么人?
兵备商洛道啊!
要说单单是“兵备”其职务并不是很高,只不过是武将不善文笔而配的文书参议。也就是《明史》中所谓“议增副佥一员”也就是添设一个副使、佥事来充当文书参议(此处之“副使”按照引文的叙述应为“参政副使,跟参议相当),这里的“兵备副佥”是“未尝身领军务”,所以并非文臣领兵体系。
但兵备道就不一样了,是正宗的文官身领军务,是大明朝廷体系中最高层、最有实权的一个阶层。
明朝一向重文轻武,文官地位远远高于武官。但有些武官手握重兵的话,那又当别论了。
可像文官,还能手握重兵的,那简直就是皇上的宠儿,朝廷的重臣了。
刘应遇大人以文官而身领军务,不管是论其品级,还是论起出身,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所能比的了得。
兵备商洛道,那是仅仅稍微次于巡抚的一个职位了,正宗的文官正三品!而因为手掌兵权,追剿逆贼,地位又不在一般巡抚之下!
就是这么一个正三品的大员——派过来的使者,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县令,一个七品的县令给挡在城外喝西北风,几人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城上那厮,可是米脂县晏子宾?”那个游击官毫不客气地冲着城上大喊道。
晏子宾脸色一变,周围全都是父老属下,他这个堂堂县尊被人如此呵斥,如何下得了台?
但随即想到,对方如此强势,肯定是有什么依靠的,否则的话,早该客客气气了。因而,强忍着怒火对城下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我米脂县城?”
“我们都是刘应遇大人帐下听令的,今天奉刘帅之命来此传达一项命令,你做好赶紧开城门,否则延误了命令,刘帅怪罪下来,有你好看!”城下游击官大喊道。
晏子宾一阵白眼,心说如果是刘应遇大人亲自来的话,我自然会恭恭敬敬;可现在是你们这些小人,先不要说真假了,即使真的是刘大人帐下听令的,胆敢这么对本县,本县也绝对不鸟你们!
可又一想,自己已经失了碎金镇,说不得以后还有些把柄要握在刘应遇手中,没来由因为一时之气得罪他。
当下,强忍着怒气道:
“开城门吧!”
心中其实已经恨极!当然,晏子宾的恨可不是对城下这几个武官,而是对刘应遇。如果不是他对属下不管教不严的话,又岂会让他们在这儿猖狂,而丢了自己的人?所以,这个恩怨,当然是刘应遇来背了。
可怜刘应遇,却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之中竟然又得罪了一个地方官员。好在,他这一路上得罪的地方官员和士绅估计都不能以百来计算了。可以说,多晏子宾一个不多,少晏子宾一个不少。
不过,这也是给他将来的倒台添加了一个助力。在以后他出现败绩的时候,墙倒众人推,各地参他的奏折像雪花一般,其中自然也是要有晏子宾大人的一份了。
几人进城,验过身份无疑,晏子宾才挂着假兮兮的笑容告一声罪,请入府中。
奉上书信,晏子宾读罢却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口中“嘶嘶”地倒抽了几口冷气,又把信仔细地读了又读,才抬起头来道:
“这……这真的是刘大人的意思?”
“怎么?宴大人是觉得这封信有假不成?”那游击官极为不悦地说道。
刚开始书属下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县令明明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却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是轻进大厅中上了一杯茶,就再也没有其他表示了,这让游击大人很是不高兴。
按说本朝的文官们都是很开窍的啊?从来没听说过米脂县有这么个极品,就算他不在乎自己这个四品武官的身份,难道背后刘应遇大人也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吗?
游击官已经决定了,等自己回到刘大人身边之后,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把自己在这儿受的冷遇添油加醋地告诉刘大人。相信刘大人有机会,一定会让这个小小的县令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
“那倒不是!游击将军一身威武之气,岂是一般人所能冒充的了得?只是,下官实在是不明白刘大人的意思啊!那凌家军竟然胆敢抗逆我大军的天威,伏击我大军先锋,使得小曹将军丧命。难道就这么算了吗?看刘大人信中的意思,竟是要借路我米脂县北上。那……那这凌家军又该如何呢?难道任由他们盘踞碎金镇不成?”晏子宾以一副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
那游击将军似乎也觉得这么做又是朝廷大军颜面,黑魆魆的老脸一红,道:
“这是刘大人的决定,我们做下属的哪里清楚了?不过,据我们所知,那凌家军并非是十恶不赦,他们也就是一伙流民没有饭吃,无路可走才聚集在一起的而已。我们刘帅仁慈,不忍心剿灭他们,而军情紧急,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安抚他们。所以,只能暂时绕路米脂县北上。毕竟,皇上他老人家的旨意可是让我们剿灭王嘉胤,而流匪王嘉胤一路烧伤抢掠,危害之甚,远非凌家军可比。事有轻重缓急,刘帅权衡之下,就只能选择绕路米脂县,先以剿灭王嘉胤为首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