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华等人在派出所住了一夜。第二天,汽车已经修好了,大家告别鲁志强,坐上车前往湘平省的省城潭州。
一上车,何岚就闹着非要和林振华坐到一起,也难怪,车里其他的都是大人,只有林振华和她年龄相差最少,是她唯一能够谈得来的对象。一路上,何岚问长问短地,和林振华聊得十分开心。林振华毕竟是从后世来的,随便从网上找几个段子说说,也足够把何岚逗得格格笑了。结果,林振华越逗何岚,何岚就越粘他,最后几乎把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知心大哥。
“林哥哥,你会背诗吗?”
“我会啊,你会吗?”
“我当然会,我会……二十五首诗。”
“太棒了,你背一首给我听听好不好。”
“好啊,我背完了,你也背一首给我听听好不好?”
“好的,你先来吧。”
“我背一首毛主席的诗,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背得好,背得好。”周围的乘客一齐鼓起掌来,这小姑娘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一首诗背得大家心旷神怡的。
“好了,我背完了,你也背一首给我听吧。”何岚说道。
“嗯,我也背一首吧。”林振华想了想,选了一首那个年代的诗背了出来:
“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
我是你额上熏黑的矿灯
照你在历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
我是干瘪的稻穗
是失修的路基
是淤滩上的驳船
把纤绳深深
勒进你的肩膊
——祖国啊!”
“我觉得你背的诗好奇怪啊。”何岚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林振华,“我好像听不懂,又好像听着很舒服。你背的是什么诗啊?”
“这是朦胧诗啊,同志,你背的这首,我怎么没听过啊?”坐在林振华后面的一位年轻乘客问道,在那个年代,文学青年很多,文学大师很少,所以市面上流行什么诗,文学青年们都清楚。
林振华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敢说这是自己写的,他讷讷地说道:“这是舒婷的新诗,好像还没有正式发表,我也是听人家念过,才记住的。”
“太好了,你能再背一遍吧,我刚才没记录下来。”年轻乘客拿出本子,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支钢笔就开始记录了,这位仁兄上衣兜插着三支钢笔,怎么看都像是个修钢笔的。
林振华把文学青年应付完,何海峰在一旁微微笑道:“小林,不错啊,我看你的文化水平不低嘛。”
“呵呵,部队里……也学了一些东西。”
“不错,不错。”何海峰道,“我听你背诗的时候,节奏和语调控制得都挺到位的,说明你完全能够理解这首诗的意境。一个退伍军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真的挺不错的。”
林振华挠挠头,没听明白何海峰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不过,当年退伍军人的文化水平一般都不会太高,这也是社会上公认的看法,何海峰这样说,并不算是过份。何海峰的年纪比林振华大出20岁,其实也算是林振华的长辈了,他有资格这样评价林振华。
燕舞地,等到长途车开进潭州的时候,何岚已经离不开林振华了,她偏着头问何海峰道:“爸爸,我们请林哥哥去家里玩好不好?”
林振华不等何海峰说话,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还有事,我还要回江南省去。”
“不要嘛,我要你去家里玩。”何岚撒娇道。
何海峰拍拍何岚的脑袋,道:“岚岚,别闹,林哥哥还要回家去,以后我们再请林哥哥来玩。”说罢,他看了看表,皱着眉头对林振华说:“小林,现在车票有点紧张,今天的火车票估计已经没有了。你要走,估计也得是明天了,要不,你真的到我家去住吧?”
他话是这样说,但心里也是不太踏实。他家里只有两间房,要留林振华住宿,还真有些困难,实在不行,只好到单位的招待所帮林振华找一个铺位了。
“不必了,不必了。”林振华摇头道,“我先去火车站看看吧,实在不行,我随便找个招待所住一宿就行了。”
何海峰道:“这样吧,我陪你去火车站看看。”
林振华道:“不用吧,你们坐了两天的车了,岚岚是不是也累了,该回家休息了。”
“我不累!”何岚说道,只要能和林哥哥在一起,她就不觉得累。
何海峰笑起来:“小林,没事,其实我们也是顺路,我陪你走一趟吧。”
当年的潭州也的确没多大,作为省会,还有公交汽车。何海峰带着林振华坐车到了火车站,到窗口一问,当天的车票果然已经没有了,林振华只买到一张第二天的车票。
“呵呵,你现在只能在这里住一宿了。”何海峰道,“走吧,到我家去坐坐,我请你吃晚饭,然后再给你找个招待所。”
林振华摇摇头:“如果方便的话,你帮我找一个招待所就好了。我过去也没来过潭州,自己在潭州走走就好了。”
何海峰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地方,红星陶瓷厂,算是我们轻工厅的下属单位。如果他们的招待所有空铺的话,我想应该不会收你的钱的。”
林振华道:“那也好,多谢老何了。”
在那个年代里,明目张胆的腐败是不多见的,但像何海峰这样利用职权,在下属单位的招待所里帮朋友谋一个免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