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乐曾经对林振华说过,她再也不想做电焊了。但正如林振华猜测的那样,那只是她因为受到金建波贪腐案的刺激而产生的心结而已。到汉华重工之后,林振华把她安排在资料室,负责翻译和管理日文的技术资料,而马杰等人则不时跑来向她讨教一些电焊的知识,一来二去,沈佳乐终于解开了心结,重新又拿起了焊枪。
不过,林振华记得金建波对他的嘱托,没有让沈佳乐直接回车间去当焊工,而是仍然把她留在资料室,给了她一个电焊技师的头衔,专门负责解决疑难问题以及培养新人,这样她就不用每天都对着电焊火花了。
电焊在工厂里属于享受特殊津贴的工种,这是因为电焊时候会有一些有毒气体,而且焊弧的强光对操作人员的皮肤也会造成损伤,所以常年从事电焊操作的工人,皮肤一般会比较糙,这对于爱美的女性来说是比较不能接受的。
今天,沈佳乐是和马杰约好了,去车间商量一个特殊结构的焊接工艺问题。讨论完问题,她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一到门口就愣住了,她看到了一个被踢坏的门,以及一张字条。
“方延武……”沈佳乐念叨着,她记得这个工程师,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眼镜男,经常会到资料室去查资料,有时候也会到车间去和马杰他们一起讨论压力容器制造问题,沈佳乐见过他几次,不过估计对方是没把她这个工人记在心上的。
沈佳乐顾不上多想什么了,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闯进来把红红带到医院去,莫非是红红的病变得严重了?她脸色煞白地跑下楼,骑上自行车向着公司医院猛冲。
到了医院门外,沈佳乐跳下车,匆匆锁上,便直奔儿科。在分诊台,护士告诉她红红没什么事情,仍然是头一天来看过的重感冒而已,现在正在观察室挂吊瓶。沈佳乐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向观察室走去。
走到观察室的门前,沈佳乐就听到了女儿格格的笑声,她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一看,只见红红躺在病床上,一只胳膊上插着输液针管,方延武坐在她的身边,正在眉飞色舞地对她说着什么,估计是在讲一个很好笑的故事。
“红红,你怎么样了?”沈佳乐推开门,走进去对女儿问道。
“妈妈。”红红喊道。
方延武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对沈佳乐点了点头,说道:“你是红红的母亲?”
“是的,方工。”沈佳乐说道,“我叫沈佳乐,是公司资料室的,是你把红红送到医院来的吗?”
“是的,她烧得很厉害,不过现在已经退一些了。”方延武说道。
“谢谢你,方工。”沈佳乐道。
“红红,你自己休息一下,我出去跟你妈妈说两句话。”方延武对红红吩咐了一句,然后站起身,对沈佳乐说道:“沈师傅,你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说罢,他径自先出了病房,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小阳台那里。
沈佳乐不知道方延武要说什么,她先笑着上前亲了女儿一下,简单问了两句,然后便出了病房,随着方延武走到小阳台处。
“方工,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沈佳乐说道。
方延武黑着脸问道:“沈师傅,你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不知道啊,怎么啦?”沈佳乐奇怪地问道。
“我告诉你,今天如果不是我动作快,你女儿已经没命了!”方延武道。
“啊!”沈佳乐吓得花容失色,“怎么啦?”
“她口渴了,又拿不动热水瓶,于是就想自己烧开水喝。结果她把煤气拧开了,却又没找到火柴,然后煤气漏了满屋子都是。”方延武说道。
“然后呢?”沈佳乐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她是搞化工压力容器的,哪里会不知道液化气泄漏的结果。
“然后,我就把你们家的门踢开了,进去把煤气关掉了。还好,你们家的门窗本身没有关得太严实,否则,你知道是什么结果的。”方延武道。
“这个红红,怎么这么贪玩呢。”沈佳乐跺着脚道。
“你还怪孩子!”方延武怒不可遏地说道:“你们两口子是怎么当家长的!哪有把一个生病的孩子一个人锁在家里的道理?而且,你们居然还把门反锁上了,如果家里失火了,孩子连跑都跑不出来,你知道吗?我告诉你,像你们这种行为,如果在美国的话,这就已经构成***罪了,法院有权利剥夺你们的监护权的!”
“我……我要上班,没时间管她。”沈佳乐被方延武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给说懵了,而且她也的确知道这件事的凶险,如果没有方延武去救人,等屋里的液化气浓度高到一个程度后,哪怕是一个杯子掉到地上砸起的火星也能导致一场爆炸。
“上班就可以不管孩子了?孩子的爸爸呢?”
“他……他出差了。”沈佳乐低着头说道。
“你们这是失职!”方延武吼道,他对红红是满脸和善的样子,但在沈佳乐面前,他可毫不客气。刚才这一会,他和红红已经建立起了很深的感情,这让他对于红红父母的不负责任更加感到愤怒。
“我……我没办法,车间里有紧急任务,幼儿园又说孩子生病了不能送,所以……”沈佳乐讷讷地解释着,她心里也是充满了悔意,早知如此,把孩子带到资料室去让同事帮忙照顾一下也是可以的。说真的,一个五岁的孩子,放在家里发生什么危险都是有可能的,今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