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丰正脸色微变,他不知道傅明正的奏折里写了什么,但却也知道傅明正一直是革新派,如果皇上这个时候要提出革新,那,估计只能是火上浇油,巨浪遇大风了。
傅明正仰头看天,凝目道:“还是再看看吧,明天或许能从卫樵的审案中察觉出蛛丝马迹来也未可知。”
林丰正锁着眉头点了点头,刚举步,忽然又道:“对了大人,我刚才接到皇宫的消息,说是翰林检讨易中给皇上上了奏折,弹劾御史台,其中点名大人,我还有卫樵的名。”
“哦”傅明正有些诧异,但旋即摇头,道:“这位易大人估计是要触霉头了。”他已经被定下了过几日接手户部尚书,如今有人弹劾他,的确是有点故意向皇上找茬的意思。
其实也不能怪这位易大人,他接到王元会的传信,自觉离开翰林院的机会到了,再想起吴方圆如今的威风,当即将大门关了起来,嘱咐谁都不准打扰,用了一个下午,一篇华丽丽的弹劾奏章诞生了。辞藻华丽,语句精炼,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呕心沥血之作。一打开门,二话不说直接递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可怜这位易大人到现在还在幻想着这次能跳出翰林院,一展胸中抱负!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林丰正也笑着点了点头,如今这敏感时机谁都不敢露头,偏偏这位易大人上了这封奏折。无论明日的审案的结局如何,这位易大人估计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很有可能将是第一批被杀来祭旗的。
————————————
同样的,皇宫里这个时候也不太平静。
长公主周绮来给皇后问好,聊了半天家常,旁敲侧击的试探着皇帝的心意。可是皇后跟了皇上多年,自然不会被周绮轻易掏出话去,不得已又去找了皇上。
在御书房待了许久,一脸懊丧的出来,没多久,小公主又进去了,紧接着,宗室的一些皇亲国戚也纷纷出现,即便是一些皇帝都忘了名号的老王爷也罕见的露出了真面目,出现在皇帝的御书房,扯起了往日的交情。
有的人在旁敲侧击的打探着皇帝的心意,有的人在顾左右而言他的说着宗室的年轻才俊,有的人在极力的夸奖的自家的侄儿孙儿,凡此总总,不胜枚举。
皇帝八面来风,他巍然不动。在御书房里不冷不热的接待着一批又一批的来客,套话的,打探消息的,露脸的,他俱是来者不拒的迎了进去,然后又好吃好喝的送出来。一帮人口干舌燥出来,硬是发现没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皇上,该休息了。”深夜,皇后将一个披肩该在皇帝身上,轻声道。
皇帝眯着眼睛抬头,听了听外面的声音,道:“几更了?”
皇后将披肩理了理,道“二更了。”
皇帝放下手里的书,道:“那是该睡了。”
皇上以前在潜邸好几个侧妃,后来身体一直不好虽然登基做了皇帝也没有纳什么妃子,如今岁月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后宫里更加寂寥,基本上,他日夜都是由皇后陪着。
皇后习惯的给皇帝打了水,退了下人,洗完脚,闲聊两句,两人便上了床,躺了下来。
盖着锦被,皇帝深深的吐了口气,闭着眼睛。
黑暗中,皇帝翻来覆去,双目时睁时闭。
“皇上,睡不着吗?”黑暗中,皇后轻声道。
皇帝翻动的身体一停,叹了口气,道:“吵着你了。”
皇后声音总是那么温柔,道“妾身也睡不着。”
皇帝摇了摇头,他自然是明白皇后的,睁开眼道:“那就掌灯吧,陪朕说说话。”
“好。”皇后答应一声,掀开被子,向床尾摸去。很快,灯光就缓慢的亮了起来。
皇后重新躺了回去,与皇帝一样,枕在床框上,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皇帝这个时候没有在朝堂上的霸气凛然,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的精神矍铄,这一刻,就如一个沧桑的老者,叹息着老之将至,浑然与外面的老者没有多少区别。
皇后伸手给皇帝压了压胸前的锦被,轻声道“皇上可是有心事?”
皇帝点了点头,眼神里复杂之芒缕缕闪烁,似自语般说道“皇后,你说,朕还能控制得了天下吗?”
皇后一愣,垫起头,疑惑道:“皇上,天下你控制不了,还有谁能控制?”
皇帝双目微微眯起,盯着那闪烁节节攀高的火焰,皱着眉道:“朕也不知道,朕也想看看,朕究竟还能不能控制这天下!”
皇后眉头微皱,旋即道:“皇上,你是想用明天的审判,试探一下那三人?”
皇帝轻轻点头,眼神里若有所思,道:“别看武徒不出门,他对军队的控制绝对要超过朕。八弟学会了隐忍,朕现在多少有些看不懂他。而傅沥,他是我最能看透的人,却也是最让朕看不透的人。父皇当年给他二人的密旨朕到现在还不知道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但两人却同时要求留下八弟,而且八弟事败竟然放着大门不逃,肯定父皇还留了后手制衡朕。这些年,朕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有去动他,除了忌惮武徒傅沥外,也顾忌着印空大师。朕一直都在猜测,他手里的那份遗诏——是,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