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韩暮据守巢湖城建立北府军原本便是为了防北方秦人侵我大晋,却没想前门驱虎,后门进狼,桓温将我北府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便是害怕我坏了他的篡位阴谋,你身为他的弟弟不去规劝与他,反而助纣为虐,所以你死不足惜,今日之战我本不想杀你,因为诸多恶行均是桓温郗超王珣等人策划实施,但是此刻听你言辞,让本帅觉得留着你这助纣为虐之人必然徒留大患;所以断断留你不得。”
桓冲面如死灰,被韩暮一顿数落的汗颜无地,良久方抬头道:“我桓冲数十年来跟随大司马为大晋效力,鞠躬尽瘁从未敢稍加懈怠;即便是今日我也是这么说;我只是想问问韩将军,晋室皇权到了今日的地步是谁之过?大司马虽有图谋之心,但是我深知他是为大晋江山着想,皇室糜烂若此,大晋不久将亡于秦人之手,难道为了保全万千子民,保全大晋社稷,取而代之有错么?难道非要等秦人灭我大晋之后,万千子民沦为阶下之囚猪狗一般任胡人宰杀,便是忠君么?”
韩暮悚然心惊,这番话若是出自自己之口,情有可缘;但是出自桓冲之口不得不叫他佩服了,这是一种多么先进的思想,为了百姓和社稷着想废黜君主,有能力者代之,这恐怕要到千年以后才有人敢说出来;这个桓冲居然能想到这些当真是让韩暮刮目相看。
韩暮轻声道:“桓冲将军,就冲你这一番话,我知道您是真心为了黎民百姓着想,只不过你可曾想过,令兄桓温嗜杀好功,根本就不是个好的人选,再说你的这番话在当今世能说的通么?这完全是逆臣之言,皇室再烂也是皇室,桓温再有本事也是臣子,他若敢称帝,天下必群起而攻之,你明白么?”
桓冲沉默半晌道:“罢了,人生天地间本就是痛苦之事,我若忠君就有违兄弟之义,若全兄弟之义则有悖皇恩,今日败局已成,我只是不想再造杀孽,这五万条生命不能因我而死,故而我恳请将军留手,罪责我一人担当,饶了这些人。”
韩暮正色道:“韩暮也不是嗜杀之人,若不是你们倒行逆施步步紧逼,何至于今日之惨状,只要他们放下屠刀,我必将给予宽大。”
桓冲惨然一笑道:“多谢了。”言罢抽出腰间长剑,横着架脖子道:“来世不投人,愿为花花草草树树木木。”
说罢挥剑横切,鲜血迸出,顿时尸身摔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