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全是太皇太后一人做的主,却让三人都赚尽了人情。先是把佛珠赏给皇太后,让她收了滟儿做干女儿,再由弘治赐下了“天和郡主”的封号,最后弘治还下旨赐婚,以群主的身份将滟儿下嫁给炎将军。
皇太后王氏年轻的时候一直受着先帝万妃的欺压,空顶着皇后的凤冠守了一世的窝囊,既无夫妻之欢,更别妄谈饴儿弄孙之乐。幸而弘治以孝治天下,给予了她这个嫡母应有的尊重,她的日子才算好过一些。现下有了一位可人的郡主女儿,又得了一位手握兵权的郡马女婿,怎会有不开心的道理?当即给干女儿赏下了见面礼,滟儿也一口一个母后叫得亲热。
太皇太后此举高明得很!一来,是对何家的补偿,也是赐给何家的无限荣光,让何家日后对皇室更加忠心;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将边陲大将与皇室绑在一起,有利于大明朝廷的长治久安。
何氏一门喜从天降,何睦简直喜极而泣!他可不是捡着了大便宜,皇太后这一认亲,他倒跟弘治一个辈分了!滟儿被从逐出宫至今受了那么多白眼与委屈,到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可他们又怎会知道我在这背后付出了多少!为了求得那串佛珠,动了多少关系,托请了多少人,花了多少箱金条!不过,有了滟儿这个“郡主妹妹”,又有了炎将军这位“郡马妹夫”,我在后宫的地位是更加稳固了。
后宫众人自是羡慕不已,只道是皇上宠爱我的缘故,才对何家如此恩赏有加。
坐在上席的余淑妃此时正一脸得意地瞧着张后。当年张氏一心想要赶出门去的人如今却成了皇室的金枝玉叶,还嫁得如意郎君,可不得把她气得够呛!还有她那混账兄弟张鹤龄,一直龇牙咧嘴地捧着自己的膝盖,还硬说是自己酒喝多了摔的,好似一条被痛打的落水狗!
我知道余淑妃心里一定痛快极了,她痛失陈妃这枚棋子,一口怨气憋了许久,如今总算是一吐为快。我向她证明了,我比陈鸣有用!
我心中高兴,便多喝了几杯,很快便因不胜酒力而微醉了。于是向皇上请辞,要先行回宫歇息。
弘治盯着我微醉的娇态,很是有点可惜,“今日宫中家宴,节目精彩繁多,茗儿何不多留一会儿与朕同乐?”
我装作不小心打了一个酒嗝直喷到他的脸上,颇有些失态。弘治便不再勉强了,“茗儿今日帮着淑妃操劳了不少,就先回去歇着吧!冬夜霜冻路滑,你路上可要小心!”说罢,还多派了两个宫人为我掌灯。
我又与滟儿道了别,并细细地叮嘱了她几句。临走时,瞧见张皇后正将一腔的不痛快朝黄氏发泄,黄氏低首垂眉眼中含泪,似有满腹的委屈,急得站在一旁不能近前的土鲁番王子甚是焦心。我默然一笑,知道自己所盼之事又成了大半。
玉璃与如婳将我搀上肩辇,一路无阻回到长春宫,玉璃厚赏掌灯宫人,他们便高高兴兴地回去复命去了。
他们一走,我便与玉璃迅速更衣,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扮成宫女模样,由如婳领着悄悄出了宫门。绥寿殿已然熄了灯,做成我已经安寝的样子,如婳送了我们出来仍旧回绥寿殿守着。
出了宫门,拐到偏僻处,瞧见何澦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眉头紧蹙,心中必是焦急得很,嘴上却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我还以为你来不成了。”
无空多言。我与玉璃随了何澦去到东宫。
我与他商议的这段日子,总算找到了一个进入东宫的法子。既然弘治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去上一趟,那东宫必是需要人打扫的,何澦仔细观察发现每到了亥时宫中熄灯就寝之后,就会有两个宫女秘密前去。
宫女都被割了舌头不能说话,而且她们也不识字,也没人知道她们白日里身在何处,也没人知道她们夜里从何而来。东宫由东厂的几个绝顶高手轮流带班守卫,这两个宫女凭着弘治给的特殊令牌才能进入。
亥时将至,何澦领着我们在宫女的必经之路守候。等那两个宫女提灯路过,何澦便用会夺魂香将其迷倒。锦衣卫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暗器,夺魂香便是其一,它不仅能像普通的迷香一样将人迷晕,还能使人产生幻觉坠入幻境,越是意志不强的人坠得越深,甚至有人因此精神失常发了疯。有了它,锦衣卫在追捕和审讯犯人的时候,便方便了许多。
何澦将那两个宫人拖到暗处,搜出特殊令牌交给我们。他忽然端详起宫女的手掌手臂,眉头一拧。我急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两个宫女竟然会武功,而且功夫不弱!你们可要千万小心,一旦发生势头不对,逃命要紧!”何澦脸上写了深深的担忧,他早就把他锦衣卫里几个最好的兄弟都放到东宫外守着了,一旦逢我遇险就会拼死救我出去。
他以为我不知道,全然忘记我入宫已经有半年时间,在这宫中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眼线呢?且我为人好善出手又大方,宫里有多少人赶着来送消息,以换取我的钱财与帮助。
我只是不点破,回道:“我定会小心,你放心吧!”
对于这样一个一心为我的男人,我实在不忍心给他冠上“哥哥”的名号。但是,我又什么都给不了他!心,给过弘治,已经死了多年;身,还是弘治的,不知还要持续多少年。
我们临去前,何澦突然又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别忘了你们是哑巴,千万不能说话!”
我再次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