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陆护到觉晖那里领经费,李再兴就准备去武场开始部署武僧训练的相关事宜,杜甫一把拉住了他:“贤弟,你不是说要去喝花酒的么?”
李再兴一头雾水,看了看天:“不会,上午就去?”
“那当然不是。”杜甫苦笑了一声:“喝花酒当然要下午去,可是你不做点准备吗?”
李再兴不明白,别说这辈子没喝过花酒,上辈子也没经验。他只好向杜甫虚心请教。杜甫倒也没觉得奇怪,李再兴是在山里长大的,第一次来长安,不知道喝花酒的规矩也是正常。
杜甫解释说,花酒也不是想喝就能喝的,平康坊的妓|院又不是敞开了大门迎八方客,不仅要熟人带,还要入妓家的眼,你如果穿得太差,一看就没钱,恐怕连人家门都进不去。所以,你要去喝花酒,就要把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有钱人,而不是吃霸王酒的无赖。
什么样的人才像个有钱人?首先,当然穿得要好;其次,得有一匹好马,骑着驴去,甚至是步行前往,是会被人笑话的;再其次,得有仆从,不论是男仆女仆,都要长得端正,穿得漂亮。这三样是必备的装备,李再兴现在只具备两样,他有一匹好马,有一个相貌堂堂的仆从,衣服却实在是不堪入目,难免遭人冷眼。
杜甫说到这里,李再兴明白了。杜甫不仅仅是在提醒他,还是说他自己。别忘了,杜甫现在骑的可是驴,而且是一匹瘦驴。
“什么地方能买衣服,买马?”李再兴想了想,又道:“我还要去买一个婢女,总不能让阿护天天给我洗衣服。”
“这就对了。”杜甫笑了:“贤弟跟我走,我对西市的情况比较熟。”
李再兴点点头,随即又说道:“为什么去西市,东市不就是旁边吗?”
杜甫脸一红:“东市的物品贵,同样的东西,至少要贵出两三成。”
见李再兴不解,杜甫进一步解释道,长安城有句俗语,叫东贵西富,东北角是长安城贵人最多的地方,皇宫、诸王宅都在这里,高官们也住在这里,所以这里的物价很高。西部胡人多,所以富人多,但是总体水平比起东部来还是差一大截——富商毕竟是少数,比达官贵人更富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物价总的来说要便宜一些。
李再兴恍然大悟。进城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城南都是穷人住的地方,现在才知道城北也分,城东城西并不均衡,大唐最有钱的人就在城东,难怪平康坊的妓|院全大唐最有名。
明白了这个道理,李再兴不敢再怠慢,和杜甫一起出了门,陆护、阿段随行,直奔西市。
……
出了平康坊南门,刚刚上了启夏门大街,陆护就拉住了特勒骠,不让它乱动。李再兴很诧异,随即看到长长的一列车驾由北而来,数十名骑士在前面清道。骑士后面,走来了一群白面无须的男子,看样子像是宦官,再后面,有数十名花枝招展的宫女,有的手里提着花蓝,有的手里捧着香炉,围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这是杨贵妃的车驾。”杜甫吃惊的说道:“她怎么一个人回家省亲?”
“杨贵妃?”李再兴也吃了一惊,这么快就见到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了?不过,他随即想起了昨天在朱雀大街上的惊魂一幕,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环肥燕瘦,这位杨大美人不会是一个肉球?唉,我对大唐的美人实在无福消受啊。
“是啊,贵妃私第就在前面不远的亲仁坊。”杜甫向南指了指:“她的兄长杨钊就住在宣阳坊里,她的三个姊姊住在宣阳坊和安邑坊。”
“杜兄对杨家兄妹的住处很熟嘛。”
“呃……”杜甫尴尬的咂了咂嘴:“迫于生计,曾经去投过诗文。”
“结果如何?”
李再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如果杜甫投文有用,他还会住在菩提寺吗。
果然,杜甫面露窘迫,无言以对。李再兴立刻转移了话题:“贵妃回家省亲,都这么大捧场吗?”
杜甫却没有说话,他“咦”了一声,低声说道:“情况不太对,往日贵妃出行都是与天子同行,就算是回家省亲也会从中间的御道走,今天怎么走便道?”
李再兴细细再看,这才发现杨贵妃走的路是中间偏西的那条路,而不是中间的御道。这难道也有区别?他看看杜甫,杜甫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车队过去了。果不其然,车队在前面亲仁坊的地方停了下来,杨贵妃坐的车和随行的宫女们进了亲仁坊,前后导引的骑士却卷起旗子,往来路去了。
“贤弟稍等。”杜甫说着,催动瘦驴,凑到队伍旁边,大声喊了几句,然后又回来了。他跑得一头汗水,和胯下的瘦驴一样气喘吁吁,脸上却全是兴奋。
“贵妃好像触怒了天子,被赶回私第自省了。”
李再兴不解:“贵妃触怒天子,回家自省,杜兄这么兴奋干什么?”
杜甫喜滋滋的说道:“哦,我想,贵妃回家自省,天子就有时间理政了。如果这时候我献赋,说不定有机会被天子看到。”
李再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原来不止诗仙是官迷,诗圣也是官迷啊,居然想趁着人家小俩口——不,应该是老俩口,也不对,好像杨贵妃还不老,唉,不管他了,反正是俩口子——闹矛盾的时候上赋求官。这厮有点不厚道啊。
队伍过去了,李再兴和杜甫重新上了路,沿着笔直的街道,一路向西而去。杜甫一直在琢磨献赋求官的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