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见到贺靖妍,简越都要反省,不是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的。他劝说贺家时,首先想到的不是贺靖妍的幸福,而是他自己的幸福和利益,对症下药,一举两得——得到简月,留住康谢。他很忙,和贺靖妍见得少,慢慢把这事忘记了。可是老天不会忘记,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宋高胜和罗江林搜集的情报里,写康谢的部分不在少数,其中有岑山藏宝。现在看来,12年的酒吧斗殴,隐隐有被安排的痕迹。虽然贺靖妍打了小流氓一巴掌,但如果不是康谢火上浇油,对方根本不可能动刀子。
也许,康谢从见到贺靖妍起,就开始打她的主意,未雨绸缪确保晚年无忧,一举四得——保住祖上的宅基地、避免寂寞、与富裕的贺家建立无法绕过的血缘联系、曲线救国获得俞越餐饮的股份。
岑山离澄溪市区不远,交通便利,风景优美,经常有人过去游玩,包括外地人。康谢敢在岑阳苑买房,基本可以确定已取得藏宝。可是岑阳苑的别墅很贵,首付加二十年期贷款本息近900万。康谢不会理财,又要藏着掖着,即便能将藏宝顺利变现,也凑不够这个数。换句话说,必须靠未来的收入补充。
年过四旬的男人身体开始走下坡路,越来越力不从心。对某些需要体力的工种来说,衰老很致命。康谢的厨艺走的是野路子,登不了大雅之堂,随着俞越餐饮的发展,他的分量将越来越低,想确保祖宅的安全,必须想其他的办法。
俞越烧烤成立时,康谢想要股份,但简越不想给,因为康谢当时的能力不能满足合作伙伴的要求。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双方成功达成协议,如果康谢能做好总厨,再谈入股的事。
简越不知道康谢当时具体是怎么想的,不过康谢千算万算,没算到看似大大咧咧的贺靖妍实际上是个很细心的人,婚后不久就起了疑心,不肯给康谢生孩子。没有了血缘纽带,如果双方离婚,来自贺家的支援将完全断绝。于是康谢只剩一条路可走,就是取得俞越餐饮的股份。孰料俞越餐饮的发展速度远超预期,有些惫懒的康谢跟不上,分量迅速降低,获得股份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旅游游到秘密军事基地,绝对不是偶然,十有八九跟贺靖妍想离婚有关。康谢知道简越的习惯,所以来了个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瞧,哥哥我没有吹牛,有背景的,你以后用得上。这种情况在社会中并不鲜见,有些人黔驴技穷之后会病急乱投医。如果不搞定股份的事,康谢年老之后会跟他爷爷生前一样凄惨。压力越大,心理越容易扭曲。他的时间点选得不错,因为林弋楠研制出了高效的冷风机,如果电器厂成立,简越花在餐饮上的时间将大幅减少……
“喂,你往哪看呢?”贺靖妍有些不高兴。
简越从沉思中恢复,笑道:“小馒头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变成淑女了。”
贺靖妍悻悻然,“果然是在国外长大的,说话肆无忌惮。什么叫变成淑女?我本来就是淑女!废话少说,你为什么要降我哥的职?”
简越轻笑:“果然是小辣椒,我还以为你变性了呢。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管。”
贺靖妍立刻反驳:“我比你大,如果我是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更不应该管我哥。”
简越嘿嘿一笑,“我21,已成年,你17,未成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护照。”
贺靖妍翻了个白眼,“那是假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阳历85年6月18号生的,比我小三个月。喂,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简越扭头笑道:“我这几天很忙,没空陪你闲聊,改天去你家拜访。”
“改天是哪天?”
“我出国前一定会去的。”
“一言为定?”
“一口吐沫一颗钉!你怎么跑到海韵职院读书了?”
贺靖妍吃了一惊,“你怎么会不知道——海韵职院基础学部是澄溪最好的私立中学。”
简越也吃了一惊,“海韵职院什么时候开始有中学了?”
贺靖妍笑道:“你这个老板当得一塌糊涂,海韵教育从99年元旦起就有办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的资格,海韵幼儿园、海韵小学、海韵中学都是海韵职院基础学部在管,你居然不知道。”
简越若有所思,挥手告别,拎着资料往外走,忍不住摇头。中国人的小算盘实在是太多了,欺下瞒上很普遍,无论官场还是民间,上层还是下层,只要放鸭子,再好的模式也会走形。不用想,伍冠威等人是在利用身份之便培养小团体,编织关系网,进——可以扩大在圈子里的影响力,退——可以自成一体。可他们没想过的是,这种类型的团体本质上仍是游击队,看似风光,实则无法长久。如果主力部队无法得到充足的优质兵员补充,辅助力量迟早会直接面临竞争对手的重压。也许是不想长久,宁为鸡首毋为牛后,赚一笔就走,另立山头当老大。也许是其他,不管怎样,海韵教育彻底走形了,已沦为部分人谋取更大利益的工具。大环境如此,短期内无法有根本性的改变。懒得感叹,快步出了图书馆,招呼三位保镖,步行前往行政楼。
走了一阵,又忍不住想起了康谢,暗叹一声。他和康谢在感情方面实际上有不少的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