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越说:“你16岁之前做过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不过这种类型的事情性质非常严重,下不为例。如果你摆不正自己的立场,将会丧失超然地位,沦为棋子,民族之间的隔阂在有需要的时候会被放大。”
安德丽娅重重地点头,“明白,我保证不再犯。我知道在很多德国人的眼中,我不是德国人,只是在德国长大的荷兰人,我妈是荷兰人,我爸到现在还是荷兰籍。只是——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格奥伯伯他们要趟浑水?”
简越蹙眉道:“你又习惯性地打探情报,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将来能成为我的妻子,也无法利用这些情报获得足够的利益和权限,反而会背上心理负担和给自己带来危险。”
安德丽娅沉默片刻,断然道:“我还是想知道,我不是你,从来都不喜欢做鸵鸟,有心理准备。”
简越叹道:“行,如果我再躲躲藏藏的,你的疑心册更重。这事说来话长,跟两次世界大战和德国20年代的通货膨胀有关。奥恩沃尔德家族的确是德意志裔,这个不假,但格奥的爷爷阿尔曼德,也就是波尔的曾祖是在荷兰代尔夫特长大的。纳粹上台后,他回到杜伊斯堡成家立业,生了格奥的父亲尼克拉斯。长话短说,格奥在荷兰和丹麦都有血亲,而且在三代之内。你爸认识你妈、加入荷兰籍、坐牢都跟格奥有些关系,他一直呆在荷兰,不是和你爸有很深的友情,而是内疚。或者说,不敢面对你伯父。如果你做足了功课,应该知道他曾经因为期货差点倾家荡产。”
“你的意思是说,他人品很差,赌性很大,喜欢见风使舵和推脱责任,对不?”
简越说:“格奥的人品一般般,但也不是特差;赌性的确不小,但输得只剩下裤子纯属偶然;见风使舵主要是投机,投机和投资的界限向来不明晰,跟人品没有多大关系。”
“推脱责任呢?”
“你爸不肯说细节,我也调查不到,现在基本可以认定你爸也有过错。荷兰是什么地方不用我多说,你这些年苦学荷兰语,肯定了解不少。”
“你既然知道格奥人品差,为什么还要用他?”
简越平静地答道:“因为他有才又有关系,只要能为我所用,何必拘泥于道德。弗里兹的人品也不是特好,但我照样和他相处愉快,原因相同。知道不,你和柯塞尔家族99年之前也是我的工具。”
安德丽娅一愣之后怒道:“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无所不用其极,不仅爱钱,而且爱权,居然连爱情和亲情都要利用。”
简越淡淡地说:“如果不爱钱,我就不会去做生意。如果不爱权,我就不会冒大风险去弄康德会和榈利涯。如果不是想破局,我就不会加入柯塞尔家族,一种交换罢了,格罗是生意人,我也是。如果我是一个死板的人,就不可能以一个未成年华人留学生的身份,在欧洲的土地上压得一些老牌势力喘不过气来。不过在我眼中,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前人制造的人文概念,我只看到力量和自由——纯粹的力量和最大限度的自由。或者说,我追求的是真正的选择权,而不是强加给我的规则。你不要看书看傻了,那些所谓的心灵鸡汤,大部分是蒙人的,比如做鸵鸟。我一直认为,完全脱离科学的人文道德观念跟真理不沾边,用不着放在心上。”
安德丽娅嘟哝道:“又是一套一套的,无论如何,你利用爱情总是不对。”
简越笑道:“你不知道是心理承受能力强还是缺根筋,爱情这事最好解释了——我有心理阴影,又年轻,不急。从科学角度来讲,爱情只不过是化学反应。你是个小女孩,谈什么爱情,我不是恋童癖。抛开人文因素,喂,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安德丽娅的声音远远传来:“饿了,没心思听你布道。告诉你,姑奶奶我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你想轻易弄走我,是典型的做梦啊——”
简越望着背影发了一阵呆,是在做梦吗?不是,相反他清醒了,已下定决心从前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接受新的身份。这是最艰难的解脱,但的确需要解脱,否则就是治标不治本……
“咳咳!”附近有人咳嗽了两声。他转头一瞅,一辆英菲尼迪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驶了过来,后排的人他认识,想忘都忘不了——是重新杀回立福农业的乔福。另一个人更无法视而不见,是苹宇投资财务副总兼澄宇农技财务副总邢——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