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穿好。”男人低头替她扣好纽扣。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裹着许朝暮瘦小的身躯时,顿时,一股温暖从心底涌起。
许朝暮拿着手电筒,男人撑着伞。
一高一矮,并排走在雨中。
伞总是向许朝暮这一边倾斜的,黯淡的光线里,许朝暮裹着那身宽大的衣服时,觉得自己特别好笑。
男人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了,这种天气,说不冷是假的。
“帅哥,你冷不冷?”许朝暮抬头看他。
男人笑了笑:“不冷,路走多了,嫌热。”
“哦,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许朝暮说完,又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些。
她刚睡了一觉,这会儿醒来格外觉着冷。
“小丫头,你真不怕我是人贩子,把你给拐走?”男人觉得这丫头太单纯。
“你要真是人贩子,那肯定有备而来,我也跑不掉的。”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眯眼问。
“许朝暮。‘许诺’的‘许’,‘朝朝暮暮’的‘朝暮’。”
她终于不再说“许朝暮”的“许”,“许朝暮”的“朝”,“许朝暮”的“暮”了。
曾有一人,教会了她念名字,曾有一人,用钢笔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
看着,看着,便都是欢喜的。
然而,纸张终究会泛黄,字迹会模糊,就像岁月会走远,感情会变淡。
“朝暮,朝朝暮暮。”男人轻声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挺好的名字。”
“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当然好。”
许朝暮每当说起自己妈妈的时候,总是一脸骄傲,她很爱很爱自己的妈妈。
男人笑出了声来:“嗯。”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聂承朗。”
说完,男人边拉起许朝暮的小手,写下了三个字:聂承朗。
他掌心的温度就像他衣服上的温度一般,宛若阳春三月,和风微醺。一切都是极好的,时光又是极慢的。
他靠近她的时候,她闻到他身上那甘冽的木果香,清雅近人。
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笑容。
光影交织里,细雨朦胧中,他的笑容犹如蜜糖一般,在她的心底慢慢融化开。
她也笑了,露出珍珠儿似的小白牙:“那我怎么称呼你?帅哥,聂帅哥,还是聂大帅哥?”
“叫我承朗吧,你要是叫我帅哥,我会骄傲的。”
“那你干嘛还要长这么好看呢?”
“不至于太影响市容。”
聂承朗笑的时候,许朝暮也跟着笑。
“承朗,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出来,干什么的?”许朝暮挺好奇。
聂承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才十点而已。我去机场买机票了,过两天我得回巴黎。”
“巴黎?你家在巴黎吗?”
许朝暮的眸子里覆上了一层黯淡,巴黎好远……
从小到大,她连c市都没有出过,没有人带她出去的。
“不是,我在巴黎念书,就快毕业了。这次来这儿,是资助孤儿院做慈善活动的。”
“真好。”
“来这里一段时间了,虽然条件很艰苦,但每天跟那些小孩子在一起,还是很快乐的。”
“我十岁也被送进过孤儿院。”许朝暮道。
“哦?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就跟孙悟空去看花果山了。”
“哈哈。”聂承朗笑了。
“承朗,那我这几天可不可以跟你在一起,去孤儿院?”
“可以啊,不过还是那句话,你得跟我打杂。”
“我才不跟你打杂,哎,我跟你说啊,我要是去了孤儿院,我估计得跟那帮小娃娃打架。真的。我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打架的,他们打不过我。”
“你看你,出息。”聂承朗低头看了她一眼。
初见许朝暮时,还以为是个倔强娴静的姑娘,结果发现,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捣蛋鬼。
“大帅哥,我问你个问题。”许朝暮眨眨眼,狡黠一笑。
“嗯?”
“我要是跟小娃娃打架了,你帮谁啊?”
聂承朗还以为是什么高深的问题,他先是一愣,慢慢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认真道:“一个也不帮,都给我到太阳底下罚站去!”
“讨厌,拉关系也没用。”许朝暮撅起嘴巴。
穿过这条羊肠小道,一路细雨清风相随。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一条小水沟。不深,但挺宽。
许朝暮怯怯地退后两步,茫然地看看水沟,又抬头看看聂承朗。
“走不过去了。”许朝暮记得以前这儿并没有水沟的。
真是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八年,不长不短,却能改变很多很多。
原来还挺热闹的地方,现在已经快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步。
“来,拿着。”聂承朗将手里的雨伞递给许朝暮。
他卷起裤子,弯下腰拍拍肩膀:“上来吧,我背你。”
许朝暮不知为何,鼻子一酸。
但几秒后,她就咧嘴笑了:“大帅哥,我还是自己走吧,你衣服看上去比较值钱。”
“哪来那么多废话,难不成要我抱你?”
“哦,那你还是背我吧。”
说完,许朝暮就趴到了他的肩上去。她将伞打在头顶上,这时她才发现,聂承朗的半只肩膀都潮湿了。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她一摸,衬衫好多处也都湿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感动的。”许朝暮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