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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殿里走出来,屋外恰好是艳阳高照的正午。

如今的时令已到了金秋,秋老虎晒得厉害。白晃晃的日光径直照在脸上,让杜遥觉得眼睛都快被晃花了。

记得他初来无赦谷的那天,好像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气。

那时候的太阳毒辣得可以将人的皮都给晒掉一层,但当时的他却爱惨了这样的天气,因为空气中散发的都是草木的清香,那是一种代表了自由的味道。

可如今……

果然还是逃不掉应有的宿命吗?

即便他现今已不可和当初同日而语,不仅有了元婴初期的修为,在无赦谷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二把交椅。

可他即便能被无赦谷的低阶修士尊称为“老祖”,但对于诸如安齐远这样的上位者来说,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更别提他能有今天,完全是因着安齐远当年出手相救。

安齐远收留了他,领他入了魔修的门,让他一直做到了今天左护法的位置。

看来是这几十年的日子过的太过顺遂,连心思都变得不安分起来的缘故吧。

杜遥想。

若安齐远是在二十年前,不,甚至是十年前说出这番话的话,杜遥觉得他根本不会经过任何思考就会答应下来。

如今自由自在的畅快感觉已经深入骨髓,他实在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对那种即将到来的日子适应良好。

原本还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去收拾收拾,但才刚迈开步子,杜遥就顿住了。

何必再带走什么?正如他当时是孑然一身地来,如今也该孑然一身的离开才对。

落寞地笑了笑,杜遥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没法去跟苏澈道别。

这几日苏澈为了避免与安齐远独处,只要看见他的身影就必定会黏过来,有时候甚至愿意没话找话说地跟他讨教各种无聊的话题,害他不知道暗地里被安齐远飞了多少冷眼刀子,就差没被插成筛子了。

杜遥从来没有想过,原本那个清冷孤傲的青阳洞宗主,其实竟然是一个面冷心软到了这种地步的人。

他可以将当时自己出于时宜而替他说的几句求情的话一直铭记在心,甚至只是因为他顺手将那鬼蜮魔虎的幼崽抱回来的事就觉得欠了自己天大的恩情,完全把他之前将他送给安齐远充当替身的事都忘光了。

如今苏澈落在安齐远手里,杜遥也说不上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若论到最大的好处,就是安齐远会舍弃一切东西,甚至连性命都不要,也会保全苏澈。

但这个前提是苏澈必须接受安齐远,这一点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就像如今就是一直作为心腹的他,也不得不为了苏澈的利益让位一样。

可即便如此,杜遥还是觉得对苏澈丝毫恨不起来。

若要说胸腔中此刻翻滚着的某种激烈的情绪,那应该是羡慕,甚至是嫉妒吧?

像安齐远那种无法选择只能接受的沉重的感情,他杜遥从来没有遇到过。

他忽然觉得很累。

杜遥想,如果他是苏澈的话,不管爱不爱的,估计也就将就了。

他在这个世上,真的孤独太久了。

杜遥漫无目的地在无赦谷闲逛着,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魔修修士,皆十分恭敬地侧身在一旁向他作揖。

向来有礼的杜遥今日像完全没看见似的,径自徒步走到了无赦谷的外门,挥手招出了他的坐骑毕方。

毕方是灵禽的一种,外形很像丹顶鹤,但是只有一条腿,通身是明亮的蓝色,上头缀有红色的斑点,身后有三根跟凤凰十分相似的修长尾羽,异常美丽。

似乎感觉到杜遥的情绪,毕方有些不安地回头低啼了一声。

杜遥笑着抚了抚它的背,道了句:“今日就麻烦你送我最后一程了。”

毕方清鸣了一声,杜遥跃上了它的背。

“去龙剑山庄。”

毕方振翅高飞,很快,巨大的身影就变成了浩瀚苍穹中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点,之后很快地消失在视野当中。

龙剑山庄内,龙潜正在偌大的寝殿中,大马金刀地斜靠在软榻上,飞快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册,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态来。

此刻的龙潜只着了一件敞怀的宽袍,露出了线条利落的胸肌,以及腹部上还缠着的厚实绷带。

他腹部的伤是在那次与安齐远的恶斗中留下的。

虽然他的剑气在安齐远的胸前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长伤,可他的腹部也被安齐远给轰了个对穿。

那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有风从身体的大窟窿中刮过。

只是后来在激战正酣的时刻,安齐远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发了疯般地将被他抓住的左手臂给生生撕断了,逃也似的飞快没去了身影。

被他丢下的两名心腹显然也很意外安齐远的突然离开,但很快就又十分尽职尽责地与他们缠斗开来。

其实他龙潜感兴趣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魔修宗主安齐远,反倒是安齐远身边那个其貌不扬的左护法。

那个名叫杜遥的人,莫名地勾起了他的某种欲念。

可在安齐远已经遁逃的情况下,他若再不佯败的话,那个已经被围攻到捉襟见肘疲于应付的可怜的左护法很可能会被卸掉身上的某个部位。

龙潜不大想看到这种画面,否则他在之前就不会为了护着杜遥就差点被他挥出的化骨毒砂化掉半边脸了。

可惜他偏顶着顶剑修宗主的大帽子,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帮那一下就已经够离经叛道的了,如今更不好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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