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团被打湿的布料似乎还留有温度，他眼神很嫌弃，手指却伸过去轻轻点了点。
或许对她而言这样的发泄算是好的，她一直在压抑，正好情绪爆发，心中的痛苦后喊了出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声音还真的挺大的，练高音长大的吧！
沈无言的成长中没有家人这样的角色，他只有一个哥哥，而兄弟之间的相处又跟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完全不一样，因为不曾拥有，所以无法理解，便不知道西楼现在是何种悲痛。
他换了衣服，还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看到西楼居然醒了过来，正好坐在床边。
西楼愣愣地看着他。
她不讨厌他的触碰了，可他却还是很介意，这一会儿又换了衣服洗了澡。
她想起身下床，但最后做的动作却是缩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虾米，脑袋也缩了进去。
被子里有沈无言身上那股味道，没有温度，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心安。
她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把脸埋进了沈无言的枕头，温软的感觉像极了奶奶的手掌。
只是……再也没有了。
胸口像是被人撕下了一块血肉，稍微一想，就隐隐作痛。
疼着疼着，她又睡着了。
睡着之后，她又很快醒来，她梦到了那一场大火，火光灼烧着她的皮肤，她听到了爸爸妈妈撕心裂肺的求救声，而她的手却怎么也伸不过去……
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沈无言拿着手帕为她擦掉，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沿，看着她这一梦一醒。
西楼的嘴唇有些干燥，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微微张口，还没说话，沈无言就把水杯递到了她唇边。
他的手掌握着透明的玻璃杯，手指修长白皙，搭在干净通透的玻璃边上，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西楼接下来，喝完。
明明是最简单的白水，却因为他的触碰而多了一丝甜味。
她盘腿坐着，一手握着玻璃杯，另一只手贴着自己的胸口。
“奶奶走了。”
她喉咙还有疼痛，声音有些沙哑，这几个字说得很轻，背后却是那么沉重的悲痛。
“你……”会走进来吗？
她想说这句话，可是刚开一个头，沈无言已经起身站了起来，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西楼抬头看着他，他还是那一身白色，高贵冷傲，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没有留下一点暖意，这让西楼怀疑，她所感受到的温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沉下心来，自嘲地笑了笑。
她未免也太不孝了，奶奶刚走，就惦记这样的事。
她掀开被子下床，沈无言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更没有转过身来。
是错觉吧。
她抿了下唇，放下玻璃杯离开了沈无言的卧室。
她步履蹒跚的下楼，到楼下的时候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右手。
手上的纱布，刚刚换过了，在阳光下泛着光。
是沈无言帮她换的，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还是单纯的见不得脏？
西楼不知道答案，茫然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