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渔美人
一生涕泪两千行,半世浮生若梦妆。~大~主~宰
为奴为婢看相牵,尘寰玉白影落腮。
朝歌皇妃恩宠万,不识情来妄自欺。
作威作福遮念望,碧水东流黄泉会。
我叫任梓渔,是浣衣局的一名地位最为卑贱的宫女。从我记事起我就住在这看似耀眼的皇宫,日复一日地干着洗衣的工作。
在我还是个孩子起,就经常会有比我大上很多的宫女或者太监对我大呼行,颐指气使,那目光里透着轻蔑,甚至嘲xiao 。
只有两个人不会这么对我。
一个是负责管理我的嬷嬷,她大约三十几岁年纪,总穿一件青色的衣袍。她见我太小,不忍心叫我洗娘娘们的衣物,可是第二天她就被贬了职,那些一起干活的宫女对我更加苛刻了。
还有一个就是橙儿,她和我差不多年纪,只是身世比我还要坎坷,她是被人牙子几经辗转不知怎么就送进了宫的,用她的话说,她无父无母,一生都只能老死在皇宫。
我那时紧握着她的手说:如果有朝一日我有了出头之日,一定放她出宫,过自由的日子。
橙儿立刻问我什么是自由的日子,我答不上来,她就笑话我,说她本就没有家,出了宫也是一个人,不如待在皇宫吃香喝辣得好。还说对于宫女而言最风光的莫过于做了宫里的娘娘,一呼百应好不威风。末了又看着自己干瘪的小身板叹了口气,说自己不是做娘娘的料。最后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巡视几圈,看着我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你就是个做娘娘的命。
我们哈哈笑着,谁都没有想到一句玩笑会一语成谶。
我那时已经算是个半大的孩子,知道为何这么多人都鄙视我瞧不起我,因为我有个贪赃枉法被皇上查处的爹,皇上砍了爹的头查收了我们家的家产,男丁送去服役,女子送入宫中为婢。
娘一时想不开跟着爹走了。
我永yuan 记得我进宫那天,看着偌大的皇宫,从头到尾觉得冷。
因为爹不在了,娘也不在了,哥哥弟弟在外面,我一个人,要怎么过?
那一年我六岁,从一个太守家金尊玉贵的千金秀沦为皇宫里的宫女,我连害怕都不知为何物,就要开始看人脸色的日子。
稍有不慎,年纪大些的宫女就会对我打骂,她们都知道我是罪臣之女,没有人会来帮我。
直到那一天。
那一日皇宫里要举行宴会,负责前殿的人手不够,嬷嬷就临时抽调了我们几个去帮忙。谁知道刚走到殿外的亭下,就有几个宫女故意拦住了我的去路,还撞翻了我的托盘。汤水撒了一地,那是御用的膳食,被怪罪是死罪,我顿时吓呆了。
我懵懂地看着周遭宫女的冷嘲热讽,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快要魂飞魄散。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和爹娘团聚。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就在这时,他来了。
那天他穿着一身白衣,头发只用一根丝带绑起,其余的披散下来,宛若降临人间的仙子。我就那样傻呆呆看着他走过来,嘴巴里说些什么完全听不清,只知道被他说后那些宫女皆低着头,一副羞愧的样子。
是他救了我!
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一年我九岁,已经记得很多事。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别人口中称赞的才子,文大学士的长子,文渊。传说他三岁能赋诗,五岁能写文,我悄悄打听关于他的一切喜好,渴盼再次相见之时,能够亲自向他道谢。
这一天终于来了,皇上驾崩后,新皇登基,大赦天xia ,我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因为年少时学过四书五经,所以常c 被藏经阁的主事叫去帮忙整理文集。
听说新皇与他小时就是认识的,也颇为欣赏他的才情,慢慢的,他在皇宫里有了第一才子的称号。我心里一阵苦涩,他前途一片光明,而我不过是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喜欢他?所以我把这种感觉深深压在心里,自此能够在皇宫中见他一眼,已是我最宽慰之事。
皇上把藏经阁交给了他,我心如鹿撞,刻意化了最好看的胭脂,待他走近我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快要停止了呼吸。
可是,他从我身旁走过,完全没有看我一眼,反而是专注地看着书架上的书籍。
他依次取出几本抱在怀中,又从我身旁走过。
“文公子。”我不甘心地唤道。
他停下来,笑容如三月春风:“姑娘有事?”
他已经不记得我?
我强压下心里的失落,道:“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任梓渔,两年前公子曾经救过奴婢一命。”
他还是那样笑着,道:“区区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从头到尾他甚至没有完整地看我一眼。
橙儿知晓我的心事,劝我道:“别说你现在是一个宫女,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也未必能够入得了学士府!你想想以当今皇上对文学的推崇,还有文公子的才学,将来势必在朝廷有个一官半职,到时皇上也定是会为其赐婚的。你呀,就别想了。还是安安心心地待着,没准下次皇上又大赦天xia ,你也能够出宫与家人团聚呢!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凡事总是要多为他想想的。”
橙儿的话在情在理,字字都啃噬着我的心口。若说还有什么舍不得,便是我那同父同母的弟弟还在外面受苦,分别之后我们姐弟没有见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