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几日相安无事,从登州陆续传来的消息,杨景堂和他的长子杨泰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举动。
杨景堂还是照常到都司当值,而杨泰根本是踪迹全无。
但是,赵海明一点都没方松心思,本人不动,不意味着杨家没有在暗中行事,毕竟杨家门下行走的人可是不少,私下的动作根本是监看不到的。
这日,西北风大起,寒风带着浪峰不断拍打着海岸以及岸边的战船,飞溅的水雾四散,战船则是随着海浪起伏着。
“秉大人,苍山号和乳山号巡海还没归来,大人您看。”黄铁山向赵海明报秉道。
赵海明推开窗户看看外呼啸的北风和拍击的海浪,“派出一艘海沧通晓他们即刻回港避风吧。虽说,现下风浪尚可,只怕明日更甚。”
“属下即刻派出战船。”黄铁山躬身道。
“晓得船头,风大浪急,还须小心行船。”赵海明叮嘱道。
“遵命。”
黄铁山起身而去。
“大人无须多虑,都是老船头了,自会小心行事。”王哲在一旁宽慰道。
“但愿如此啊,这个鬼天气,着实让人头疼。”赵海明阖上了窗扇。
外面传来叩门声。
“大人,登莱巡抚衙门差人到了,这是李巡抚的谕令。”马彪进来奉上一个信札。
赵海明闻听微微一愣,旋即接过信札,拆开一看。
上面俱言,登莱都司镇抚王宁几日前向李嵩告发威海卫指挥使赵海明,罪责是克扣粮饷,中饱私囊,隐秘水师船只,公器私用,走私海货。
而登莱总兵杨国栋附议申斥,杨国栋是名义上的登莱总镇,他既是登莱总兵,也是登莱都司的都指挥使,他既掌控战兵,也节制登莱都司的卫所兵,加上又是大阉魏忠贤一系,在登莱可谓权势熏天,就是登莱巡抚李嵩也得敬着点这位爷。
李嵩在谕令中明示,五日后赵海明须到登莱巡抚衙门应讯,届时登莱巡抚李嵩、登莱总兵杨国栋、以及登莱都司的三位指挥同知都会在列,到时,赵海明可为自家辩解云云。
赵海明皱眉将信札看完,转身递给王哲,“看来杨家当真是想让我赵家身败名裂啊。”
王哲接过信札,细细研读。
“前些时日,亏我还让崔海走了趟石岛,通晓赵猛诸人,小心在意杨都司,烈儿正是在都司治下,没想到,这个杨景堂根本没看上烈儿的左千户所,而是盯上了我找某人的乌纱帽,哼哼,真是睚眦必报啊。”赵海明切齿痛恨。
赵海明万万没想到,杨景堂根本就没想找回些许面子,而是让他这个家主去职丢官,进而毁了赵家在登莱的根基,够毒够狠。
“大人,此番这个王镇抚肯定是杨景堂授意出来诬陷大人,只是这个贪墨粮饷就是个恶心人的,隐秘船只公器私用诸事,也是不易查实,除非。。。”王哲询问的看向赵海明。
“除非威海水师营有人指认。”赵海明脸色沉了下来。
所谓贪墨粮饷,就是泼脏水用的,很少能用这个借口惩戒军将,这是因为,粮饷从兵部谕令发出,户部划拨那刻起就开始被漂没了,到了下面的千户所,只剩下区区五成多点。
这期间,兵部户部,登莱巡抚衙门,登莱都司,卫指挥等等克扣,如说克扣粮饷,这线上的一串各个衙门诸位大人都得牵连下来,这要是一层一层的往上追究,能到得朝廷六部内阁去,谁能追究的了,就是万岁爷都捏鼻子认了这个漂没成例。
因此,这个举告真是杀人的罪名是隐秘船只,公器私用,走私海货上,这个罪名虽说人赃俱获很难,但是,如果有部下出首指认,背叛了赵海明,那么李嵩虽说没有将赵海明革职的权利,但是有举告,有其部下出首,那么李嵩就可以下令让赵海明停职待勘了。
只要赵海明离开威海卫指挥使的位置停职回家待勘,那么接下来,在威海水师稽查赵海明的罪名甚至栽赃赵海明的罪名,就易如反掌了,想来杨景堂有的是办法,而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太少,趋红踩黑人之常情。
赵海明有没有贪墨军饷以及其他问题,当然有,不克扣军饷如何豢养家丁,没有精锐家丁如何上阵杀敌,这都是如今大明军将的成例了,至于隐秘船只那更是有了,赵烈起家的船队就是赵海明的赠与的。
其实就是没有罪责,杨景堂诸人在赵海明停职的水师营,炮制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时又回到开头,人赃并获真是太难了,那么只要有人出首,有个停职的借口足以了。
“今日有几个船头没来。”赵海明问道。
“大人,有汤节、胡胜等八个船头没有在值,其中六人是出海归来休憩船只,汤节、胡胜是昨日称病告假三天。”王哲想了想道。
“王先生速速列出一个名单。”赵海明道。
“学生即刻就办。”王哲即刻起笔列出名单。
“崔海何在。”赵海明喝道。
“属下在。”崔海入得室内施礼道。
“你即刻带二十名护卫,将这个单子上的船头一一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海明命道。
“属下得令。”崔海就待出门。
“如有的船头不在或是全家都不在,即刻派人回报大人。”王哲接上一句。
崔海向王哲一拱手急忙转身出去。
在焦急等待了多半个时辰后,崔海急匆匆赶回来通秉,汤节和胡胜两人都不在,甚至全家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