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明拄着拐杖,身形蹒跚,主要靠赵锋的扶持前行,也亏得赵家的儿郎都随赵海明,各个人高马大,赵锋扶着老父也算不上太过吃力。
“给赵指挥使看座。”孙元化一扬手。
“多谢大人,咳咳。”赵海明勉力拱手谢过后,一家伙坐在椅子上。
“赵指挥使,你可有真凭实据提告李同知。”孙元化温言道。
“秉大人。李弘此番在朝鲜黑山子海战中,方一接敌,因敌军火炮凶猛、船只巨大,不是敌手。不顾朝鲜水师还在列阵迎敌,弃之而去,致使此战大溃。”赵海明微微气喘道。
“大人,此乃是他胡言乱语,他深恨属下继任指挥。故此诬告属下,望大人明察。”李弘急忙打断道。
“休要呱噪,让赵指挥讲完,”此番发话的却是尤世禄,只见他拧个眉毛呵斥李弘,“赵指挥可有人证。”
“启禀孙大人、尤总镇,此番威海水师镇抚尚固和几位船长,不满李弘临阵脱逃、丢弃盟友,因此向本将告发,今日就在门外待传。”赵海明拱了拱手。
“传他们进来。”孙元化发话道。
须臾。四个军将一同进入室内。
“尚固、陆平,平日里本将何曾慢待你等,如今你等却是要伙同赵海明诬陷于我。”李弘怨毒道,他抢先喊话,就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能震摄住几人,挽回颓势。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李大人,你从无慢待我等,我等出首只是因为你临阵脱逃。有负君恩,折了威海水师十余年无败绩的名头。”高瘦的尚固高声回道,俨然浑身正气。
其实几人在赵海明派李管家找上门时就合计好了,此番大败。如果李弘不担责,那么总要推出几个替罪羊吧,尚固就是最为合适的那个,因为他官职恰到好处,而且当日他统领海沧船队迎战。
而陆平等三人则是赵海明的老部下,与赵海明相对走的近些。而李弘对他们也极为提防,此番拿他们抵罪最为合适了,因此,既然有老长官撑腰,为何不奋力一搏。
“胡言乱语,胡。。。”李弘已是口无遮拦了,进入癫狂状态。
“呸,你个无能之辈。”赵海明支着拐杖勉力站起,赵锋急忙搀扶。
“我赵海明受皇上任命职掌威海水师十余年,身经大小数十战,天启五年在旅顺、天启七年在镇江斩获建奴数百级,威海水师从无一败,”赵海明怒目圆睁,须发彭张。
“你方一接手水师,就临阵脱逃,致使水师损失惨重,本将恨不得打杀了你,你还有脸申冤,我呸,你个胆小鬼,大明军的颜面让你丢尽了。”
赵海明的怒吼声震大厅,老赵的话语声情并茂,充满委屈和愤怒,让人听了极为同情。
这里既有赵海明的真情实感,威海水师是他统领十来年的部属,此番被迫辞官,心中的苦闷自不必言,其他的就是演技了,在大明官场上你不会演技,你也好意思说你是大明官员,赵海明也不能就任威海水师不是。
当然,这里对赵家恶意满满的杨景堂、孔有德自是不会同情这个老赵,但是他们也是措手不及,眼看着李弘陷入被动毫无办法。
李弘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怒指赵海明,“你。。。。”却是说不出话来。
“混蛋,”尤世禄大怒道,他转向孙元化,“大人,此番乃是国战,威海水师乃是奉了万岁的旨意援助朝鲜,如果他们提告属实,就是将我大明军的脸面丢在了朝鲜,当年千万援朝战死的军兵为我大明军赢取的颜面让他们踩个稀烂。属下提议必得查个水落石出。”
尤世禄宁夏镇世袭军将出身,敢打敢冲,但是性如烈火,眼里不留沙子,屡次三番因此吃亏,却是从不悔改。
孙元化点点头,彻查是他早已定下的,否则今日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从根本上也是为了他自己亡羊补牢,“本官今日宣布,李弘停职待勘,本官会亲自核查此事,并会禀明圣上定夺。”
孙元化话音刚落,李弘不顾体面,颓然跌坐椅上,这时他想起赵烈所说的有血光之灾,会殃及家族,难道这个赵烈真有鬼神莫测之能,说的竟然是真的,李弘有些癫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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