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双方都知道突围就在眼前,尾张藩的藩兵不用说了,正在摩拳擦掌的准备,成功成仁在此一举。
王海州也是晓得倭人如果不想困死在寺院里,就得尽早突围,因此他吩咐破虏军骑军枕戈待旦,甲胄根本没有离身,一直戒备着。
子时初,寺内动静乍起,东部一段围墙轰然被推倒了,数千尾张藩步队开始步出院落,他们扛着早已准备好的沙袋向第一道壕沟小跑着前进,此时时间就是生命体现的淋漓尽致。
同一时间破虏军告警的号角急促的响起,破虏军大营内人声鼎沸,军兵们在千总百总的号令下开始备马出击。
尾张藩的倭人疯狂的填壕,很快就将第一道壕沟填满,接着他们开始填充着第二道壕沟,当他们越过第二道壕沟,开始填充第三道壕沟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黑田真之咆哮着让藩兵们加快动作,能争取哪怕快一点点都是好的。
在四周破虏军火把的映照下,藩兵们疯狂的动作着,他们不断将沙袋投入壕沟中,还有一人高就要填平时,明人的大队接近到百步的距离上。
在千总的号令下,最先抵达的战兵用火铳开始轰击着,硝烟的刺鼻味道四散开来,而倭人也早有准备,他们用事先备好的木盾遮挡着,保护了大部分人的安全。
但是还是有一些藩兵中枪倒地嚎叫着,凄厉的声音在夜幕中传出很远。
很快第三道壕沟的地面就被填平了,倭人的大队开始步出壕沟,但是明人并没有接近,相反反倒是退后了一些,只是用火铳在百步上反击。
王海州明白,此时的突围都是步队,就是让他们跑也跑不了多远。
倭人的头领要逃跑肯定是那千余骑兵,否则决计逃脱不得,倭人的总大将绝没有这么傻。
果然。寺院内马蹄声爆响,大股的倭人骑兵开始从寺院里冲出。
他们此时就是呈现一往无前的气势,非生即死,即使自家阵亡了。只要藩主逃出去就是胜利,自己的家人自有藩主做主,德川义直这个藩主还算仁义,向往对武士和足轻还算宽和,因此这些步队和骑备都是奋力一搏。希望藩主能冲出重围。
这些骑备突然重出后,立即分为两股,一股向明人骑兵大队冲来,另一股三百余人却是没有向东,而是突然转向南方。
这下大大的出乎了破虏军的意料,按照预想,倭人的突围要么向东要么向西,这都是随着官道突围,也是骑兵唯一的通道。
但是此时藩兵们的突围,表明他们根本没有想沿着官道逃亡。他们这是要逃入南面数里的山中,宁可翻山越岭的逃亡也不愿意同破虏军拼马速。
这也算是破釜沉舟的决断,也是聪明的决断。
东口破虏军集中了三个千总队,还有两个千队堵截在西面,南面和北面算是空档。
东面的战兵在王海州的号令下开始催马追击上来,但是迎上前的数百倭人骑兵缠住了他们,虽说他们战力不堪,但是阻挡一炷香的时候也就够了,要晓得这里离着南面的大山里可是不远。
当德川义直一行人突出重围时,西向的千总队已经快速赶来。一个寺院即使是大的寺院,东西向也就是两三里的距离,因此他们也是利用马速快速的接近了倭人突围的骑兵。
此时尾张藩骑备分出了二百多骑返身向西向而来的骑军迎去。
两面的骑兵马蹄轰鸣中对撞在一起,破虏军骑兵立即发现。这些骑备简直就是玩命的。
他们根本不顾自身伤亡,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说白了就是用他们人马的性命为藩主的逃亡争取最多的时间。
立时惨叫声不断响起,有破虏军的更多的是倭人骑备的叫喊,无论如何,他们的战力都是屈居下风。
但是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西向来的明军骑兵前锋被完全阻挡拖住了。
相反倒是后面的千队绕开了前方搏杀的地界,向渐渐跑远的倭人骑兵追去。
接近山坡还有一里,明人的骑兵玩命的追击有了效果,倭人的战马确实不争气,马速不快,耐力也一般。
此时又是一百余骑兵返身杀向明人追兵,他们还是老套路,为了阻挡明军,先是步弓齐射,然后抽出兵器拼杀,明人刀枪加身他们看都不看,也是刀枪递出,大家一块完蛋才好,就是为了阻挡明人的追击。
德川义直听着后面不断传来的部下的惨叫,泪流满面的突入南部山下,即刻抛弃了战马和具足,和护卫二十余人隐没在夜色笼罩的大山中。
此时被抛弃的尾张藩步队五千余人看到明人暂时顾不上他们,又都龟缩回大善寺中防守。
王海州暂时顾不上他们,毕竟抛掉的骑队和武士才是紧要的,尤其是从俘获手中晓得这里有尾张藩藩主德川义直。
此人乃是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的叔叔,官阶从二位大纳言,更是个紧要的人物,此时王海州只能统领三个千队看押这里数千的战俘以及监控大善寺内的残敌,等待着追击的两个破虏军千队的消息。
顿饭的功夫,镇抚将阵亡三十三人,重伤九人,轻伤二十三人的折损报于王海州后,王海州痛恨至极,要知道昨日大战才伤损多少人,今日这一战就折损这么多人,无他,这是倭人狗急跳墙造成的。
王海州自咐还是轻视了倭人的战力和所谓武士道精神,尽管大人一再叮嘱各个统领,但是接连的大胜还是让李禄、韩建、王海州等人都轻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