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泰阿同几个护卫正在整理着兵甲,短小锋利的顺刀入鞘。
后背大砍刀入鞘,重箭用油脂好好擦拭好了放入箭袋,所有的物件准备齐全,伊泰阿坐下吃起早饭来,白面饼子和咸菜条子,这些都是抗饿的东西,午饭天知道在哪里吃呢。
阿林如今也是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了,他长得比一般孩子高大些,完全继承了伊泰阿的基因,很是精壮。
阿林也在大口的吃着东西,用他的话讲,一会儿要骑马送阿玛出征,不吃饱怎么能行。
王惠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将一袋特别做的硬面饼子送过来,
“夫君,你的胃不好,行军打仗饭不应时,饿了的时候吃点饼子垫吧一下。”
王惠的声音柔柔的。
伊泰阿眼中微微湿热,这个汉家女子从来对他嘘寒问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不对,她的哥哥死的那三天,她是不见他的,这是她的坚持,表达了对哥哥被他杀死的不满,伊泰阿也不强迫她,伊泰阿心里早就后悔了。
“拖津起来了吗。”伊泰阿问起了只有三岁的王惠生的小儿子。
“没有,他没有起来,他还睡的很香的,我这就叫起他。”
按照女真人的传统,全家人都要送别家人出征的,就是拖津是个三岁的孩子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鬓发有些散乱的殊兰在格佛荷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老爷多吃点,路上不定什么时候吃饭呢。”殊兰打着哈气说道,一副没有睡醒的意思。
伊泰阿嗯了一声,继续吃饭,他今天要出征,他这个夫人昨晚还是出去打马吊,是,殊兰自小见惯了家人出征,但是自家的老爷出征能同别人一样吗。
伊泰阿对殊兰如今真是无话可说,他闷声的吃饭。
伊泰阿吃饱了后,端着王惠早已泡好的热茶顺顺食。
房门一响,胖乎乎的拖津蹬着小短腿跑进来抱住了伊泰阿的腿阿玛阿玛的叫着,实在是让伊泰阿疼爱不已。
伊泰阿哈哈笑着抱起拖津,好好亲了一口。
拖津一边擦着脸蛋,一边对着殊兰怯生生的叫了声,“额娘。”
殊兰板着脸哼了一声,拖津胆怯的向后缩了缩,他对这个名义上的额娘怕的很。
伊泰阿哼了一声,“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好好相处,如果这个时候还在家里给老爷扯后腿,别怪老爷我回来不客气了。”
伊泰阿这话摆明是对殊兰说的,殊兰眉毛一立就要发飙,她虽说是个女子却是个火爆性子。
格佛荷拉了她一把,殊兰想了想,又憋回去了,毕竟是出征的日子,她就是粗陋些,也知道这个日子不能给出征的人添堵。
此时伊泰阿的老娘讷敏走了进来,短短三年,讷敏的头发全部花白了,走起路来有些蹒跚。
“额娘,你就不用出来了。这天头还是有点冷的。”伊泰阿上前几步扶住讷敏。
“躺不住,你和巴彦阿都要出征了,额娘心里惦记啊。”
讷敏说话有些颤抖,她如今一听出征心里就是突突的跳,额鲁的死让她坐下了病。
伊泰阿安慰了讷敏几句,他是抽中的,而巴彦阿如今是镶白旗甲勒额真布拉的红人,布拉出征,巴彦阿当然跑不了。
巴彦阿如今也是一个领崔了,而他伊泰阿还是个老领崔。
说来他还能坐在领崔的位置上都得感谢弟弟,他的牛录额真阿吉之所以没有撤了他就是看在布拉的面子上,有时候他想起来也是好笑,他什么时候得靠弟弟才能活得好些了。
说起这个就得佩服阿玛的远见啊,伊泰安郑重的给额鲁的牌位上了一炷香。
他心中许愿阿玛在天之灵能保佑他全身而退,至于什么立下大功之流,他早就抛之脑后了,如今家里钱粮还能支持,他就没想着有太多的收获,一个过了气的牛录额真之子还有什么其他的奢求不成,他只求能平安归来保全妻子。
上香完毕,伊泰阿在阿林的侍候下全身披甲,拿起长枪步出堂屋,会同几个护卫出了院门。
阿林和几个护卫牵来了十几匹战马,伊泰阿翻身上马,他回头向讷敏、殊兰、王惠、拖津告别。
一行人来到了打谷场,只见几十名旗丁身穿各式的铁甲,还有些余丁是自愿出征打草谷的。
伊泰阿点了一遍名字,看看没有缺人,他呼喝一声,当先催马前行,后面是欢声笑语的旗丁们,每一次攻伐大明京畿地区对女真人来说都像是过年一样要啥有啥,每人心里都想着抢一把能花销几年的了。
路上他们遇到了大批兴高采烈的各期旗丁,他们都是精神抖擞的全甲行进,期望这又是一次大收获的旅程。
齐布琛也在同家人告别,他的阿玛额娘将他送出家门。
如今牛录额真齐布琛大人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辅兵齐布琛了,他的宅院是三进三重的院落,家里养着辅兵六七人,还有汉奴十来人,侍候着家小和近千亩地。
齐布琛家因为齐布琛的升职早就摆脱了破落户的模样,无他,齐布琛随着牛录额真那尔布立下了大功,在大凌河之战中抓获了大批明人军将,这个功劳足以让那尔布升任甲勒额真,而齐布琛顺理成章的升任牛录额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什么时候都是通行的,齐布琛娶了那尔布的一个庶出的女儿塔娜,也是那尔布的女婿了,有那尔布帮衬,他这个牛录额真可是货真价实的实权人物。
只要有差事,就有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