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官员卯时左右就要上朝,夏侯翼几乎一夜未曾安眠,手中捏着一份奏折,迫不及待的想赶紧进入皇宫,在文武百官面前将奏折呈给康泰帝,平南侯此时还躺在春明楼的榻上搂着美人,兀自做着将亲兄长碾压到深渊的美梦。
一夜睡醒,他前一日晚上那疯狂、扭曲的神色早就不见了,此时回到自己的地方,美婢丫鬟服侍他换好了上朝要穿的衣服,平南侯看着镜子中自己仍然年轻的脸庞,轻轻地笑了一下。
既然夏侯翼这么炙手可热,自己作为他的亲叔父,那么提点要求,想必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推辞吧?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下去,身边的丫鬟脸红心跳的看着平南侯的样子,这让平南侯心情更是好了,临出门前还对那丫鬟动手动脚一番。
冬日天亮得早,等到他感到宫门口的时候,哪里已经围了一圈人,跟昨夜宴席散了的情景相似,夏侯翼仍然被人围绕在中间,看见他的时候,夏侯翼迎了上来。
“昨日夜里侄儿和的酩酊大醉,还是伺候的人说起叔父过来跟侄儿说话了,也不知道侄儿言语间有没有让您不悦,侄儿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夏侯翼说完话就是深深一揖,平南侯赶紧将他搀扶了起来,板着脸佯怒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样客气,可是将叔叔当做外人了?”
夏侯翼自然连连说不敢。
周围有人见到夏侯翼叔侄俩其乐融融的模样,开玩笑道:“侯爷真是让人羡慕啊!有夏侯将军这样一个少年英雄的侄儿!”
昨日夜里他也听见了这种话,但是心情跟今日可是不同的,如今再听这些话,只衣服与有荣焉的表情道:“本侯也觉得有这样一个侄儿颇为自豪!”
夏侯翼抿着嘴唇含笑不说话,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对平南侯这番说辞很满意,众人压下心里的嫉妒正要说什么,就见图家大爷的马车过来了,夏侯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马凳放在边上,等图家大爷掀开马车门的时候就看见夏侯翼灿烂的笑容:“伯父也到了!冬日天寒,小侄扶您下车!”
刚刚还在羡慕平南侯的众人此时见到夏侯翼这殷情备至的动作,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平南侯,平南侯笑容不变,心里却将夏侯翼骂的狗血喷头,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简直忘了他姓什么,吃谁家饭长大的!
哪怕是昨夜喝酒喝到日上中天,康泰帝早朝的时候仍然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充分阐释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的意义!
一将功成万骨枯,夏侯翼在朝堂上直言,这一仗历经三年几乎是众多将领浴血奋战来的,虽说是胜仗,但是这几年一共葬送在西凉的士兵将领就有三万六千四百八十二个,这三万六千四百八十二个人后面又各自有家庭,有的是家中还未成亲的儿子,有的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还有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
当年犬戎侵犯边境,他们毫不犹豫的舍家弃子,未曾赡养年迈的父母,也未考虑过凭着妻子娇弱的肩膀嗷嗷待哺的小儿如何生存,仅凭着一腔热血,最后将一条年轻的生命葬送在西凉,夏侯翼在军中至少十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些将领一死意味着什么,如今乘着此事还被人关注,未曾冷却,夏侯翼和那些有资格上朝的将领们,毫不犹豫的为了那些遗属争取最大的权利。
康泰帝倒是不含糊,直接把此事交给太子还有户部尚书以及吏部尚书督办,夏侯翼则是跟另外两个将领从旁协助,至此夏侯翼今日上朝算是完成了一半的心愿,而后他再没有说一句话,安静的站在一旁听其余的大臣讨论。
即使打了一场胜仗,活捉了犬戎首领,也不是就这样完了,犬戎首领如何处置,这始终是个问题,朝中对于犬戎首领到底是是杀还是放一直争论不休。
一派认为放了犬戎首领的话简直就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一派认为大齐乃泱泱大国,区区一个犬戎首领还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放的话岂不是显得大齐没有肚量,连一个阶下囚都无法容忍;还有一派保持中立,不说放也不说不放。
康泰帝自然之道他们这些人的心思,这简直就是当初主战派与求和派之争的争夺,左不过闻人事儿多罢了!康泰帝根本就没在意,反正那犬戎首领晾一阵子也好!
太监清越悠长的声音响起:“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才将争论的面红耳赤的百官惊醒,一般这样的话一出来意思就是康泰帝让此事过几天再议,众人大多数都会很识趣。
近日却有个例外,夏侯翼穿着武将的枣红色蟒袍朝服,对着康泰帝举起手中的奏折,朗声道:“臣有事启奏?”
众人都微微诧异的看着夏侯翼。
康泰帝仿佛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兴致浓厚的说:“爱卿如今一说,朕也想起有一事。按说爱卿为大齐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朕一时间倒是忘记了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平南侯本就是最在意自己的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爵位,如今夏侯翼明显有备而来,平南侯倒是生出来一股危机!
“臣不曾有什么心愿未了。”夏侯翼低着头谦恭的回答,他的心愿从未了过,但绝对不能在这个地方说出来,假如他说了,他那重视夏侯家声誉的父亲恐怕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心吧?
“如今看爱卿年少有为,朕不止为何就想到你父亲……”
平南侯听到此处,险些跳起来。
“如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