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杰是原本是抱着一种跟夏侯翼互惠互利的心思来的,他见识过夏侯翼初回京城满眼警惕的样子,也见识过夏侯翼暴打他的堂弟夏侯帅下狠手的样子。
这些年来他谨小慎微避开自己父亲的小妾和疼爱的两个儿子,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出错,以后安国公的爵位还是自己的,但实际上却是他的不作为和退让换来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要对他赶尽杀绝。
哪里想到夏侯翼不按常理出牌,原本两个人一起唱双簧的,哪里知道最后是自己一人独角戏,对方根本不配合。郑杰此时也只能苦笑一声:“看来是我多虑了,夏侯兄弟心中自有丘壑。”
夏侯翼摆摆手,这个时候很是安心的将自己的后背给了郑杰,他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天上不断落下的雨水,心中一片清明。
到了这个时候郑杰哪里还有隐瞒的必要?竹筒倒豆子一般干脆利落的将夏侯翼的二叔跟自己父亲之间交易说了出来。
郑杰有些自嘲的说:“原本想借着夏侯兄弟将这件事摆平的,夏侯兄弟久居京外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安国公家的大少爷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什么都无能为力,无力护着自己的母亲,如今连自己的妻儿都想借助你这个外人的手护着,实在是无用的很。”
“红尘俗世中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郑大哥跟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何必妄自菲薄。”
郑杰听完夏侯翼这话心头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夏侯翼,他以为自己触怒了这个位高权重的少年将军,以夏侯翼目前的地位来看,虽然他的官职还有他的年龄都比很多人小,但是谁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以官职和家世来衡量这个年轻男子?
因此在郑杰以为夏侯翼对他心中恼怒的时候,郑杰再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他心思不单纯。目的更不单纯,原本以为夏侯翼被人利用定会生气的,哪里知道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认同的话?
“夏侯兄弟不怪我?”郑杰高兴完了眼中就有些复杂。
夏侯翼并没有转过头,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旦话说出来就是泼出去的水,而且郑杰如今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他一旦应下来,相当于连郑杰身后的人也保了下来。
“无所谓怪不怪,身不由己的事情我也做过。”
郑杰听到夏侯翼真么说。心中一时间也五味成杂,这世上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想到夏侯翼的过往,他一时间也有些默然。
“夏侯兄弟大人有大量,实在叫为兄羞愧不已。”
夏侯翼心中并没有他看起来那样平静,毕竟安国公厌弃自己的大儿子,他却伸出援手,这就变相的表明了自己对郑杰的维护只是这样一来就是跟安国公为敌了,不然为何郑杰乃是正房嫡系,却把日子过得如此艰难。还不是因为众人都在揣摩安国公的心思没人敢对郑杰示好,平日里面子上倒是客客气气的,但一旦有事的时候就不得了。
如今他自己身上的官司都不断,再加上郑杰……夏侯翼此时扯扯嘴角,有些光棍的想“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反正仔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夏侯兄弟,如今咱们摊开了说,我也不怕你笑话,你二叔花了不少银子去给了我二弟的姨娘,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如今不同,自从前些日子你提出了将平南侯府的爵位还给陛下就有很多人对你暗中不满。我父亲更是公开说你数典忘祖,不忠不孝。”
他苦笑的看了一眼夏侯翼,“我知道这些话是我父亲说的如今我透漏给你你会看不起我的为人但没关系。”
“如果我二弟得势的话。我母亲跟我的妻子儿女,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那种愚孝?”
因为安国公不动声色的打压,郑杰这些年很很多人只能称得上“君子之交淡如水”,遇见事情的时候那些人也并不能给他任何帮助,长期压抑下来,他除了博闻强识还有一副隐忍的性子之外并没有几个无话不谈的朋友。此时夏侯翼身份足够,年纪相当,仿佛给了郑杰一个发泄口。
“有时候我甚至想这安国公的爵位还不如不要了,假如有一天我得到了,也必然如同你一般拱手让人,就是从此背上郑家的罪人这种名声也比别人将我的妻儿母亲踩在地底下好。只是到底不甘心,只要一想到我二弟有朝一日会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就有一种一定要拿下这个爵位的心思。”
“你以为我为什么选在那个时候将爵位交出去?”
郑杰豁然睁大眼睛!
“大权旁落,世家大族从前朝开始就把持着朝堂,皇权不能集中,皇帝的权威始终受到来自勋贵世家的威胁,这几年陛下几乎是带着太子殿下事无巨细的处理政务,一方面说是手把手教导太子殿下,但这何偿将权利都集中在自己手中呢?”
“东边我带兵奋力抵抗,赶走了水匪海盗还有那些倭人,西北地区朱老将军更是重创犬戎部族,直到带回犬戎首领开始,陛下几乎是对自己的自信心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如此情形之下,我要那个平南侯的爵位做什么?这个爵位迟早会成为我的包袱,阻碍我前进,甚至更有甚者,我的身家性命也会不保!”
夏侯翼所说的这些事情,在郑杰眼中无疑是投下一炸弹,将郑杰之前的认识全都推翻了。他声音有些干涩的说:“夏侯兄弟可对自己的话深想过?”
夏侯翼回头啼笑皆非的说:“深想?我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