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弦摇摇头,口中道:“孟大叔,你忘了,小时候你还抱我一起去听书,结果和南街的蔡麻子吵了一架,你的手都被他打伤了……”也亏他竟能编得绘声绘色,煞有介事。(. )
林青心头暗笑小弦做戏的逼真,手上已运起真力,意欲神不知鬼不觉地先制住对方,借口小弦认亲,带他到无人处细细盘问。虽然白石得知此事自不免生疑,但万一对方就此隐匿形踪,那便追查无门了。
黄衣人退到屋角一个大柜子边,背靠柜门定住身形,细细打量小弦,忽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原来是许家公子啊。”他的神情中绝没有忽遇故交的惊喜,闪烁的目光里透着一份狡诈。
这一下林青和小弦都愣住了,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承认了这番信口开河。黄衣人反手把柜门推开,又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只听柜里咯咯轻响,现出一道暗门。
林青只道黄衣人趁机逃跑,正要上前,却听他笑道:“这里说话不便,林大侠与许公子请随我来。”返身从那暗门钻了进去。而周围的工匠浑如见怪不怪,继续埋头工作,全无异常,显然早知这暗道的存在。
林青已确定对方果然是有意引自己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白石的安排,机关王也真算得上是工于心计了。虽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却夷然不惧,冷笑一声,拉着尚摸不着头脑的小弦钻入暗门,随黄衣人而行。
柜中是一条长长的地道,先是一段铁制的阶梯,随后是长不见尽头的石阶,倾斜而下。每隔十余步石阶,道壁上就有一盏长明灯,虽不明亮,却足以引路。黄衣人不疾不徐地走着,林青与小弦距离他七八步外,并不急于追上。约摸行了半炷香的时辰,算来已深入地下数十尺,往南行了近半里路,已离开了流星堂的地界。
林青越行越是心惊,从未听说过流星堂下面还有地道,这无疑是白石暗中命人挖成,京师之中若没有得到朝中的允许,挖掘地道乃是大忌,而房中的工匠对此全无异议,显然都是流星堂的心腹。由此可见机关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身处不问诸事的逍遥一派,暗中又会与哪方势力有染?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御泠堂的手笔?他故意诱自己前来又有何目的?
这一切疑问,全都藏在林青心中,或许到了地道的尽头,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地道终到尽头,被一道铁门封住,门上则刻着流星堂中那难辨其意的花纹。黄衣人按动机关,推开铁门,回身诡异一笑:“林大侠,请。”一个箭步跨入门中。他本是悠然行走,这一下纵身却是疾如闪电。
林青心头冷笑,这黄衣人武功虽然不俗,却如何能是暗器王的对手,就算他抢先一步,亦绝难逃出自己的掌心。当下加急步伐,拉着小弦随之入内。
谁知就在林青与小弦入门的一刹,忽有一道强光射来,比地道中原本幽暗的灯光明亮百倍,刹那间几乎令眼睛难以视物。
林青吃了一惊,这里应该是在地底,即使点有无数明灯,也绝不会有这般不亚于正午烈日的光线,不知对方用何方法做到?脑中惊疑,右手已将小弦拉至身后,左手如封似闭,由面门至小腹划下,将全身要害尽皆防御住。
为免白石生疑,林青此次来流星堂并未带偷天弓,但他身为暗器之王,一把细小暗器早已扣在手中,同时运足耳力凝听四周动静,只要稍有异动,雷霆一击便会出手。 在这等险恶的环境下,唯有先发制人才可保无虞。
四周却无半分动静,连那黄衣人的脚步都再不可闻。林青眼睛渐渐适应了强光,定睛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面前是一个足有近三十丈方圆的地下石室,却立着上千面与人齐高、宽有半尺的镜子,室内没有想像中的数盏灯光,只有室中央的一个石台上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珠光并不强劲,但经过上千面镜子的反射,却令整个石室如同白昼。那些镜子绝非普通的铜镜,色呈淡白,镜内隐有流动的质感,应该是水银所制,对光线的反射几无损耗,更是经过极其精妙的排列,才令地道入口处的光线达到几可令人瞬间目盲的强度。
而整个石室中,并无一个人影,连刚才那黄衣人亦渺然无踪。或者是因为在那些巧妙光线的照射下,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只有林青与小弦的身形被镜子反射成无数的虚幻模糊的影子。
林青暗凛:水银极难提炼,价值比黄金更贵重,先不论这上千面镜子的打造费用,单是所耗用的水银,已是一个极大的数目。如此手笔,绝不仅仅是为了照明,机关王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小弦已忍不住惊呼出声:“天哪,这是什么地方?”他的声音并不用大,但经过上千面镜子的反射,却震得石室中嗡嗡作响,满室光线与他两人的投影亦随之颤抖,奇诡至极。
林青深吸一口气,前跨几步,避开强光的照射,朗声道:“无论你是谁,请现身一见。”这光线当林青与小弦入室时蓦然迸现,无疑是有人早早等在石室之中,在那一刹那取出夜明珠放在早就设计好的位置,才会有如此震撼之效。此人不但精心计算过镜子的排列,更能在林青目难视物的瞬息间藏形匿迹,绝对是位心智与武功都臻至超一流境界的高手。
石室内静了半晌,一个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林兄好,许少侠好。”口气彬彬有礼,声音却是压得极低极细,凝成一线直刺耳膜,又有些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