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大家俱为明将军这个提议所震惊,他方才尚对林青的武功与偷天弓的威力推崇备至,此刻却提出对自己如此苛刻的条件。何况见明将军刚才所显示的身法,只怕林青纵是擎弓在手,在剧斗间匆匆出招,亦未必能一箭中的,而现在明将军距离林青不过二十步左右,虽非最佳射程,确是能发挥弓箭的最大劲力,他为何要舍长求短,立下这个赌约?
一时偌大的幽冥谷内再不闻人言,只有劲冽的谷风在每个人的耳边呜呜作响。每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明将军若不是失心疯了,便是对自己的武功具有极大的信心。
杨霜儿口快:“你若被林叔叔一箭射死了又是如何?”她倒也不是信口发问,他们全见过偷天弓那至刚至强的威力,再加上现在有换日箭在手,实难相信明将军能安然接住这一箭,若是他真被一箭射死,几万大军围上前来复仇,只怕亦只落得两败俱伤之局。
明将军呵呵一笑:“我既让士卒不得进入幽冥谷方园五里之内,一来是让林兄能安心与我一战,二来纵是我不幸身亡,你们只需在此坟中等候数天,大军群龙无首下自然便会散去。”他挑衅似的眼神盯住林青:“林兄以为如何?”
林青眉稍一挑:“我若输了是否就要束手待毙?”他实不愿占明将军如此便宜,但若是他五人的安危全系于他一身,自是另当别论。
明将军见林青问出这样的问题,显是心思缜密,处处留有余地,心中暗赞,反问道:“我若能安然无恙硬接下一箭,林兄还认为你们还有胜望么?”
林青昂然答道:“不然,若是这一箭令你负伤,我们未必不能留下你。”
容笑风与物由心对望一眼,均想若是林青一箭能令明将军负伤,擒下其做人质,倒未必不能杀出重围,最多也就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明将军哈哈大笑,众人眼前一花,俱防备其突然出手,却见明将军仍立于原地,手上却多了一支明晃晃的银簪,傲然道:“我若要执意要走,天下谁能阻挡?”
杨霜儿只觉发顶一轻,感觉有异,伸手摸去,惊呼一声,原来插在发间的一支银簪却已被明将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摘了下来。
几人心头狂震,见到明将军这疾若闪电的身法,自知他所言无虚。那登萍王顾清风虽是号称轻功天下第一,但亦只胜在能在空中换气,转折自如,若仅以速度而论,怕也赶不上明将军。
明将军露出颇不耐烦的神色:“反正你们本就是落在大军的重围中,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怎么都会试一下。纵是我有什么计策,你们亦是别无选择。何去何从,请林兄一言而决!”
林青心念电闪,却也没有想出明将军能有什么诡计,此提议无论从哪个方面想来俱是对己方有利无弊,何况若明将军的武功当真高到如此地步,再加上其鬼魅一般来去无踪的身法,抵抗亦是枉然。当下将心一横:“好!若是我一箭无功,我五人便由明兄发落。”
“林兄爽快!”明将军的目光慢慢扫过诸人,见无人有异议,长吸一口气,左手握拳垂于腰侧,右手姆、食、中三指拈着银簪提于胸前,神态便若欲送心爱女子一件礼物般悠然:“林兄可随时发箭……”
林青从肩上解下偷天弓,将换日箭搭在弦上,抬眼望向二十步外的明将军,缓缓道:“无论此箭成败如何,明兄此举都赢得了我十分的敬重。”
明将军不语,眼光紧紧锁定在林青的手上,勉强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不管他对自己的武功如何自信,此刻亦能感觉到偷天弓强大的压力。
林青扬眉、昂首、摆腰、举肩、抬肘、拧腕。刹那间他轻松潇洒的神情一变为虔诚肃穆,左手擎住偷天弓柄,左臂伸直举过头顶,右手二指挟住换日箭羽,就像挽了千斤重物般,一寸、一寸地将弓慢慢拉开。左手以固定的速率缓缓沉下,终垂至胸前不动,偷天弓由高至低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换日箭端端瞄定明将军的胸口……明将军亦是神态庄重,双脚不丁不八,身体亦直亦曲,眉眼若开若闭,手足似颤非颤。面上阵红阵青流转不定,全身衣衫无风自动,令人吃惊的是其衣内似藏了一个圆球般,在身上滚动不休,最终凝于胸前……众人屏息闭气,望着这两大高手每一个看似自然却是皆有深意无懈可击的动作,只觉得一颗心都快从喉间跳了出来。这运势十足的惊天一箭真能破去明将军的流转神功吗?
“开!”随着林青一声大喝,随着犹在耳侧的弓弦之音,随着他口内喷吐而出的一口真元之气,换日箭离弦而出,挟着肉眼难辨的高速直奔明将军的心口袭来。这一箭绝无任何花巧,便只有凛冽无匹的劲道、疾若流星的迅捷、奔腾潮涌的气势、破釜沉舟的狂烈!
与此同时,明将军垂于腰侧的左拳猛然击出,旁观众人只觉拳势至刚至烈,浑若袭向自己一般,均不由退后一步。那拳风却只聚于一线,迎向疾射而至的换日箭。
换日箭微微一滞,其势不变,仍是径直往明将军的胸前射来,明将军左手曲指一弹:“哧”地一声,银簪脱手而出,正撞在换日箭头。
箭簪相撞,银簪粉碎,虽是没有半分声息,但众人的心中却似俱都响起“怦”得一声,经久不息。
换日箭略缓一线,明将军蟹钳似的右手一把抓在箭杆上。那一刻,他的右掌仿佛蓦然变大了数倍,纵是隔了数十步,仍可见其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