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嗅香眉宇一沉:“这算第二个问题吧?”
小弦耍赖似的摇摇花嗅香的手:“当然不算第二个问题啦,你可说过要如实回答我的……”
“好吧好吧。”花嗅香拗不过小弦,侧起头将脸凑到一朵花上,似在闻其香气,望着小弦,眉目中满是笑意:“你可知我为何名叫嗅香么?”
小弦奇道:“难道就因为你喜欢嗅花香么?”
花嗅香笑道:“因为断根的花过夜即败,所以我便只是嗅香而非摘香。这个答案你可满意么?”
小弦恍然有悟。自从见到花嗅香以来,虽是他常常嘻言笑语若毫无心机的孩童,但句句皆含有一种深深的玄意。有心听他多说些话,故意摇摇头:“不满意不满意。你这个回答最多只解释了为何自己看起来这般年轻,却没有说及其他人。物二叔先不必说,但至少我看景大叔也应该算是个爱花之人吧……”
花嗅香昂首望天,良久不语。小弦看花嗅香的神情肃然,心头打鼓,不知是否自己问错了什么。
“人有所思,形诸于色。”花嗅香沉声道:“我与水乡主皆是袖手尘事逍遥世外的性子,而景大哥与物二哥却都视祖上遗命为不可推卸的责任,自然要容易老得多了。”
小弦心中大奇:“有什么祖上遗命?”
花嗅香眼中暴起精光,旋即黯下:“这个问题我已经可以不答了。”
小弦噘起嘴:“不答就不答吧,我迟早会知道。”
花嗅香长叹一声:“这件事你最好还是越晚知道越好。”亦不多言,就此飘然而去。
小弦回到点睛阁的时候已是深夜了,景成像见他这么晚才回来却也不多问,随便嘱咐几句便匆匆离去。
小弦躺在床上思潮起伏。这一日发生的种种事情逐一袭上心头,只觉得这神秘的四大家族中实是有太多难解的谜团,思来想去,小脑袋想得生疼,就连武功被废之事都淡忘了。辗转到半夜三更时分,仍不能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在梦中似进入了花嗅香所讲的四个故事中,犹见那挑水的高僧、复仇的剑客、荒野的棋枰、求道的过客……最后却是来到一座大山中,循着那浑若仙音的琴声来到山顶上,抚琴的温柔乡主水柔梳转脸对他一笑,却忽地变做了水柔清……第二天,小弦一觉醒来,竟已是日上三竿。
桌上放着一碗清粥,两个鸡蛋,却不知景成像何时送来的,想是看他睡着香甜不忍打搅。小弦心想:景大叔虽然没有完全治好自己的伤,对自己确是真的不错。
小弦正觉腹中饥火中烧,爬起身来几口将一碗粥喝个底朝天,慢慢吃着鸡蛋,寻思是否去温柔乡见见水柔清。
突然想到昨日莫敛锋既然来过与自己说了那些话,自然不会再阻拦水柔清来见自己,而她却为何现在还不来,或许她自有她的玩伴,本就看不起自己这个废人……一念至此,顿觉自卑。又想到昨夜花嗅香说起这几日四大家族正忙于六十年一度的行道大会之事,只怕整个鸣佩峰上就只有自己一人如此清闲,又何必去打扰别人……似他这般年龄正值情芽初萌的男孩子本就敏感多心,加上对水柔清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心头作祟,不免疑神疑鬼一番,索性拿定主意要等她先来见自己。
只是他实在闲极无聊,翻了几页医书也觉无味。望着对面的大书柜,心想或许其中还有什么可看之书,当下便去书柜中一阵乱翻。
抽出一本厚书,却见其后柜面上镶着一根铜管,隐隐还有细微的语声传来,却是听不清楚。他虽知偷听他人说话不合江湖规矩,终耐不住心中好奇,便抬张椅子垫在脚下,伏耳过去倾听。
原来那铜管正接在点睛阁数步外的通天殿中,却是景成像以防有人擅闯通天殿所用,谁曾想鬼使神差地被小弦发现了书柜后的秘密。
只听见一人低声道:“若是林青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不肯干休,景大哥打算瞒着他么?”正是那英雄冢主物天成的声音。
景成像的声音缓缓从铜管中传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事,我这几日心中总在回想,实是愧意难当。届时便将其中因果都告诉暗器王,若他不肯罢休,我接着便是。”
小弦乍然听到林青的名字,再细细分辨物天成与景成像的语意,心中一震:莫不是四大家族要对暗器王不利?连忙凝神细听。
铜管中又传来物天成的声音:“这样也好,昨日水四妹与花三弟都分别见了那孩子,依他二人的心性,必是对此事极度不满,纵是景大哥不说,只怕他二人也会告诉林青。”停了一下,又和言相劝道:“景大哥也不必太过担心,反正如今木已成舟,我想暗器王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孩子便与四大家族反目成仇吧……”
景成像沉默良久,方才颤声道:“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四大家族的名誉并无关系。最多也便是自废武功谢罪……”
物天成急急打断景成像的话:“景大哥乃家族之首,身怀天后遗命,何须因一个孩子而内疚至此?”
景成像长叹道:“我自问一生从不亏欠他人,唯有此事令我这几日寝食难安。若是手下不明真相的弟子得知此事,更难服众,这个家族之首实是愧不敢当,日后我若有什么差池,便由你接管四大家族之事,务要承祖宗遗训,尽心辅佐少主,以成大业……”
物天成亦是一叹:“我虽见那孩子容貌与少主相冲相犯,心中对此事亦是颇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