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山听了儿子的话,摇头笑了笑,说:“孩子,你还无法理解。这世间最可怕,最强大的力量,是咒术。掌握咒术的人,抬手间翻云覆雨,天崩地裂,甚至能超脱世间,永生不死。一名咒术师足以对抗一支万人队,与之相比,普通的军力算什么?赤那思族的狼潮冲锋又算什么?”夜明山一脸憧憬向往地说道。
“可是父亲,据儿子所知,世间最后一支咒术师血脉在三百年前就被我梦阳朝开国皇帝万俟流年率军剿灭,从那时起,再无咒术师踪迹”夜渊鸿说道,突然仿佛有所顿悟,压低声音小心问道:“难道,新王后是咒术师?“
夜明山笑着点点头,说:“白颜的血统甚至比当朝皇帝还要高贵。她是咒术师一脉最后的女神。我要用联姻把咒术师的血脉并入我夜家。我要让我的儿子,拥有咒术师永垂不朽的力量”
夜渊鸿明了了,难怪那个女人不喜欢笑。与她而言,凡尘间又有什么值得她倾城一笑?流落凡间的女神又怎会为俗人动容。可是,一想到她冷如冰霜的面容,幼小的夜渊鸿心底里就涌出一股寒气。也许,强留下如此高傲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好事。他问道:“父亲,您和王后之间有爱吗?”
他到现在都记得父亲当时怅然若失,一脸苦笑的样子:“爱?我怎么有资格对她说爱?我身为夜国国主,梦阳王朝镇天大将军,可我还是在那个女人面前什么都不算啊。她就是行走在云端的神,我只是有幸能近距离一睹神容颜的凡人啊!我怎么敢奢求神的爱?孩子,记住,神没有怜悯,没有爱,他们的胸膛里,不是跳动的心脏,而是冰冷的毒蛇啊!”
“孩子,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可作为夜家的男儿,我们必须学会承受。父亲承受了你外公,当朝左丞相凌风列的压力,承受了满朝文武的流言蜚语,只是为了能强化我们夜家的血脉,而你也要承受这失望,沮丧,甚至不甘愤怒。只有如此,我夜国的蔚蓝风信子才能常开不败。”说着,他蹲下身来,手扶在夜渊鸿肩上,凝声问道:“你弟弟身体将会十分孱弱,在他体内咒术的力量觉醒前,你都要保护好他,甚至为他去死,你能做到吗?”
夜渊鸿望着父亲的眼睛,像是看到了子夜星辰的寒光在闪烁。他从没有觉得父亲给了他如此大的责任,父亲扶在他肩头的手如山岳般沉重。他深吸一口气,胸前衣襟上的蔚蓝风信子随着他起伏的胸膛跳动着,声音铿锵坚决地说:“我会用我的一切保护好星辰,甚至是生命!”
父亲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满脸柔和,笑着看他的长子。那时候才六岁的夜渊鸿已经感觉到父亲更爱的是这个叫白颜的女人的儿子。只是他不能抱怨,不能失落,如万古不移的礁石般守护这个孱弱的弟弟。
转眼间十二年飞逝而过。如今十八岁的夜渊鸿已经身披鱼鳞细甲,骑着高大的赤电马随父亲并肩作战。他捧着夜星辰精致的脸,柔和的为他拭去眼泪。“长得真像那个女人啊。”夜渊鸿暗叹道。
“哥哥,我不是废物——”夜星辰哽咽着说,瘦小的身躯颤抖得像风中的蛛网。
“不要哭,星辰,你今年才十二岁啊,等你成人礼后,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你是梦阳朝夜国的世子,未来夜国国主,要接替父亲成为十万轻甲步旅的统帅,王朝的镇天大将军。那时候,如果谁再说你是废物,你就砍下他的头颅,让他血溅十步。我们夜家的男儿不是谁都能用那卑贱的口就能评头论足的。”夜渊鸿说这话时依旧是温暖地笑着,语气中浓浓的杀机却像毒药般晕开,明朗的笑容透出一股邪气,初秋的天地间仿佛都因他多了一股萧瑟。
夜渊鸿最后拥抱了弟弟下,然后翻身上马,身后的大麾随风翻卷,在钢铁铠甲的武装下威严得像天神派来的神将。他牵动赤电马的笼头,纵马向夜国校场奔去。只留下一个令所有人向往的背影供人缅怀。
夜星辰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兄长,在他童年的印象中,除了父亲与母亲,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哥哥了。每当他们两双黑眼眸对视时,他都会升腾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好像再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危险了。这个夜家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在父亲忙于国政时,更多的为他填补了哪些空白。只是再也回不到曾经了。他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下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