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隼骑兵像神秘诡异的幽灵,他们尖锐的眼睛不屑地看着梦阳加筑的高高的盾墙——在高傲的隼骑眼中,这只是胆小懦弱的体现,不敢与敌人正面厮杀,只有龟缩在防御工事中……既然肩负了‘武士’的称谓,就应该有武士的气概,若只是这样被动地防御,就算胜了,也只是胜之不武,依旧有负于‘武’字!
隼骑兵身下的战马清一色的黑骠高云马,只有半截腿直至马蹄是雪一般的白,这种马比一般的‘天神之足’更迅猛,一般的高云马尚且能载着负重极大的轰烈骑武士狂奔冲锋,这种血统更优良的‘踏雪高云’能载着只穿着锁子轻甲的隼骑武士像一阵狂风掠过战场!高云马号称‘天神之足’,这种‘踏雪高云’在草原被誉为‘逐风之神’。一匹‘踏雪高云’在草原上能换五十个奴隶!也只有隼骑这样高贵无匹的武士才能装备同样高贵的雄骏了!隼骑的人数不多,只有区区数千人,可他们每一个都是神射手,只从那个领头的隼骑武士三百五十步远引弓长射洞穿老刀疤子后颈就可见一斑!隼骑出手,绝不会失手!这是他们最可怕地方。
几名隼骑手中的弓同样是双曲反弯,可是比伊宁城独有的双曲反弯复合弓长了一尺多,熟钢煅成的弓臂比木质的弹性更好,弓臂末端被磨成刃状,锋芒迫人。握在手中近身可以当做弯刀使用。这种弓的弦也粗很多,绷得很紧,配合巨大的双曲反弯形的弓身,张力达到可怕的九百斤,这样射出的箭才不会发飘,飞掠三四百步洞穿力依旧惊人。可这些从小训练使用这样强力弓的隼骑武士们的右手食指和拇指骨骼都变形了,甚至连脊柱也歪扭了,但战力依旧惊人!
这种威力可怕的弓名为‘龙舌’,名字甚至还是梦阳人起的,当年卓力格图。赤那思带领那时候的刚刚建成的轰烈骑和隼骑直接杀到缥缈城中,整个梦阳王朝剧烈动荡,数十年才缓过劲来!从此,赤那思的两支军队被生生刻在梦阳人心里,轰烈骑和隼骑,惊魂为散的梦阳人将赤那思轰烈骑的刀唤为‘斩马’,隼骑的弓为‘龙舌’。
这两个名字被梦阳的商人们传到草原后,卓力格图大声叫好:“梦阳的羔羊竟能取出有如此浓烈杀伐之气的名字,出人意料,轰烈骑和隼骑就是我战神的两条臂膀,以后轰烈骑的刀就叫斩马,隼骑的弓就叫龙舌!告诉你们的安阳皇帝,他起的名字我很喜欢,明年的进贡可以减少一成!哈哈哈哈……”
卓力格图这些张狂的话都被赤那思的史官记在《极北列王传》中,直至百年后的今日都明鉴可查。
‘嗖’的一声。梦阳的阵营上空窜出一支鸣镝响箭,箭矢在空中炸裂开,放出耀眼夺目的炽烈白光,鸣镝响箭在夜空中炸裂成一轮耀眼的小太阳,箭矢下的盾墙和木楼展露无遗,领头的隼骑武士尖锐的眼睛看了那些木楼一眼,嘴里喃喃数着。接着他调转马头,消瘦的侧脸隐约露出骨骼的轮廓,深凹下去的眼睛幽邃冷冽,说道:“回去吧!君王交给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已经探清梦阳的绵羊们布了三道盾墙,三十五座木楼……!”
“是,阿拉坦仓大人!”几名隼骑武士跟着他调转马头,向赤那思大军的方向掠去!
阿拉坦仓是隼骑的首领,是和轰烈骑首领苏和。赛罕齐名的草原大将,他只听命于君王。整个隼骑兵都是君王的护卫军队,平日中这些鬼魅一样的神射手可能就是些羊倌,牛倌,牧马者,可君王的诏令发出后,他们会牵出平日舍不得骑的‘逐风之神’,取出养护得明亮完美的锁子轻甲,拿起杀伐之气缭绕不散的龙舌弓,将象征草原武士荣耀的隼形护额佩戴上,眼神也一改温和憨厚,神色冷冽似鹰隼——这就是隼骑,比轰烈骑还可怕的隼骑!
几骑轻骑飞掠过厚重的黑夜,向狼群飞奔而去。
梦阳阵营中,整个梦阳的军队在那支鸣镝响箭惊魂的爆炸声中沸腾开来。千夫长们吹响牛角号唤醒熟睡的武士,近十万的武士飞快披甲拿刀,握起弓箭冲到盾墙和木楼上去。
一夜未眠的镇天大将军神色阴沉,帝都给自己的命令是十月三日佯攻赤那思,好削弱申国和和赤那思联手的力量,可现在赤那思已经攻来了,足足提前了一天……若不是自己提前就布置好这一切防御工事,梦阳难免被杀的狼狈!草原的恶狼终究是失去了耐心,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将梦阳撕咬在狼吻下……这是百年前战神卓力格图以来,缥缈城第二次面临赤那思铁骑的冲击!
他和夜江曲站在缥缈城南门城楼上,整个南门外的火把全被点燃了,黑夜犹如白昼!缥缈城经年不散的雾气遮住了钩月,沉沉的压下来。似乎要下雨了,将军觉得有些闷热,或者说整个大军的沸腾将他浑身的血液都点燃起来。他想起伊宁城东郊时,那个年过半百的君王大开大合的挥刀砍杀——又要遇到那个人吗?将军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可又有些失落,他们都是乱世中的英雄,可是不同的阵营不同的立场怎么可能惺惺相惜?
他杀了渊鸿,夜明山忿恨的想,君王那时候的声音还在清晰回响:“你的儿子很勇敢,没有辱没镇天大将军的威名。他用自己的鲜血唤醒了另一位年轻君王焚天灭地的决心,死有所值!”夜渊鸿陨落的着些日子以来,将军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额头上的血管在突突直跳,几欲炸开,他无法控制心中那份狂暴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