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司徒凌云脱口而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叶思君看着司徒凌云的眼睛,目光柔和平淡,暗示他不要多话:“哥,思君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司徒明烨倒是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道:“这就对了。思君,那你早些回去休息,这段时间好好准备,我会先把你收做义女,再将你送去选秀。选秀是三个月后,你不要着急,时间还很充裕。”
叶思君微微笑着颔首:“是,思君知道了。”
司徒明烨达到了目的,也不去关心苏菁菁的死活,转身便走了。
“思君,我娘她……”司徒明烨一走,司徒凌云就急忙问道。
叶思君眉头紧皱:“怕是不太好,你去看看吧。”
司徒凌云急忙走进屋里,只见苏菁菁的面色又恢复了初受伤时的惨白,眉头紧锁,微微咬着嘴唇,很是痛苦的样子。
“娘……”司徒凌云唤道。
苏菁菁听到他的声音,缓缓舒展了一些眉头,微睁开眼,像是叹息一般叫了一声:“云儿……”
“是,娘,我在这里。”司徒凌云连忙上前一步,半跪在苏菁菁的床边,抓住她的手。
苏菁菁的手摸着冰凉刺骨,毫无生气。司徒凌云心疼得不住揉搓呵气,道:“娘,您不要再动气了,一应的事务都有我呢,我会帮您处理好的。”
苏菁菁深深地看了司徒凌云一眼,叹了口气:“唉……想我苏菁菁这一生,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做了主的,亦没有一件事是为了自己做的。但惟独是你,云儿,唯独你是一个称心的,也是我为自己生的孩子。”
“娘,您不要这样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司徒凌云道,“云儿还要带你去游览天下美景,还要替您开一家琴坊,让您教授那些女子琴技呢。”
苏菁菁的面上现出向往的神色:“那样多好啊,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做我想做的任何事,不用担心礼法的束缚……”但她眼中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了。
这样的时光太遥远,她怕是走不到了。
她垂了眼睑,道:“对了,思君呢,你叫她进来吧,我有话对她说。”
叶思君走了进来,同司徒凌云交换了眼色,便接替司徒凌云坐到了床边。司徒凌云很自觉地出去了,并关上了门。
“思君……”苏菁菁的嗓子已经没几分力气了,“你实话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我的病情,会怎样恶化?”
叶思君一时语噎。
她知道,苏菁菁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感知得很明白的。但是,她真的要将实情告知给苏菁菁吗?医者都懂,病人自身的感知只是一种猜想,在猜想的同时他们还是留有希望的。但若是这种猜想得到了证实,很多病人往往会接受不了。可是,不告诉她又能如何?一切已成定局,纵使她有灵丹妙药,也无法扭转乾坤……
“您这次动了气,又从榻上摔了下来,体内气血不畅,寒气窜动,怕是……”
叶思君最终还是说了。
与其让苏菁菁无端的猜测,还不如给她一个享受生命的期限吧。担忧自己死期将至很痛苦,但每天睡觉前都要担心会不会再次醒来也很痛苦,或许离开,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那……我还能活多久?”
“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叶思君有些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
但是苏菁菁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竟释然地笑了:“这样也好,我也不必再拖累云儿了。我原本就是个无用的人,没有自由,也没有主见。留在世上,也不过是见证一桩又一桩的苦痛在我的生命中发生。”
“娘,您不要这样说。”叶思君握住苏菁菁的手,却也只能说出这一句宽慰的话。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浪迹天涯的活法就注定了漂泊无依,安定祥和的活法也就注定了循规蹈矩,每种活法都是有美好的一面的。您的人生,也必然是有意义的。”
苏菁菁微微笑了,旋即又轻轻摇了摇头:“也罢……想得开也好,想不开也好,我这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说着看向叶思君,道:“思君,有些话,我想趁着自己还清醒,都告诉你。”
见叶思君点了点头,苏菁菁才开始说。虽然她的眼睛本就睁得不大,但她还是眯了眯眼睛,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我与你娘相识的时候还很小。一次,我坐着家里的马车出去玩,在集市上掀开帘子打量,就一下子发现了你娘。”说到这里,苏菁菁粲然一笑,道:“你不知道当时你娘有多可爱。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身上却脏兮兮的,像是刚刚从泥坑里爬上来似的,只用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儿簪着头发。我当时就想,这个小姐姐真幸福,那么自由自在。对,就是自由自在。她当时周身就散发着这样的气息,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
叶思君听着,心头苦笑。童年那样散漫的叶萦,长大后却要受尽各种家国束缚,这,也就是命运吧。
苏菁菁仍旧在说着:“后来我就故意说我要吃糖葫芦,借着车夫去买糖葫芦的时间里慢慢靠近你娘,却又不敢和她说话。还是她察觉到了我,和我聊起来了。她真的就像我远远看过去的时候一样,浑身散发着自由的气息,笑起来会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连眼睛也会眯起来……”
苏菁菁原本是笑着的,但是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的,神情却哀伤起来:“很快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从不过问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