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砚之接过衣服,抱着歉意和感激看了汤锐一眼,初冬夜里站在风口确实冻得要死,可他却不想回去,他见了宴会厅里的人只会感到更冷。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郑砚之低声道,“侯导他们是不是都吓到了?”
“是有点,不过我出来时已经没事了,他们继续给其他客人敬酒去了。”汤锐笑了笑,“里面有隋宣在,你就别担心他人了,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刚才侯太太拉着你,你们是以前见过吗?”
郑砚之张了张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有些事难以启齿,而就算说出来了估计汤锐也不会信。
见郑砚之为难,汤锐也就不勉强他了,拍了拍郑砚之的肩膀让他好好平复一下,自己走到下风口去抽根烟。
两人之间隔有一点距离,而尼古丁的气味还是融进周围的空气中,郑砚之呼吸着淡淡烟味,却并不觉得难闻,反倒是因此感到有些许心定,也让他渐渐冷静下来。现在寿宴还在继续,他应当尽快回去,才能减少他人对他的疑虑和猜测,等回去的时候要是有人问起来,也只能说以身体不适来搪塞,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要熬过这一餐便好,只要侯太太不要再——
“砚之……”
郑砚之和汤锐闻声回头,侯太太独自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远处站着她的女儿,郑砚之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站定了。
侯太太看到汤锐也在,请求道:“能让我和砚之单独说两句话吗?”
汤锐看了看郑砚之,朝侯太太点点头正要走,却被郑砚之抓住手,随即放开。
“侯太太,我跟您没有什么可私下交谈的。抱歉,我要先回去了。”
郑砚之说完就要走,被侯太太一把抓住,她身躯孱弱,郑砚之也不好推开,听郑砚之称呼她为“侯太太”,侯太太顿时神情受伤,凄哀道:“你这样叫我,是还在恨我吗?还是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你爸爸没跟你说——”
“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郑砚之出声打断道,“我只知道您是侯导夫人。”
“是,我是他的妻子……”侯太太点点头,落下泪来,“可是我也是你的亲生母亲啊!砚之,我天天都想着你,挂念着你啊!”
闻言,汤锐震惊地看向郑砚之,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郑砚之气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去掰侯太太的手,想要挣脱开来:“你胡说什么……放手!”
侯太太紧紧地抓着他不放:“我没有胡说,87年11月22日,那一天我生下了你,你是我亲生儿子啊,你的名字也是我起的……”
“侯太太,您认错人了,”郑砚之缓了一口气,冷冷道,“我有母亲,她姓张,我还有一个妹妹,一家四口,幸福美满。”
听到这话,侯太太的手一下失了力气,郑砚之抽开手刚走出一步,侯太太便全身无力软倒在地,还伴随着猛烈的咳嗽,郑砚之脚步一顿,僵在原地。远处侯导的千金一看母亲倒地便冲了过来将她扶起抱在怀里,见她猛咳不止便轻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抬眼目光对上郑砚之时,虽是默默无言,眼神愤怒而带有恨意。
“你在这里等我。”汤锐说完便上前将侯太太打横抱起往回走,送进休息室里让她平躺在长沙发上,端茶倒水照顾到侯太太缓过来一些后,才把后续工作交给侯家人,退出了休息室去找郑砚之,中间打了个电话给留守在宴会厅的隋宣,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关照隋宣做好应变。
出了饭店,汤锐便看到郑砚之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座孤零零的雕塑。
“走吧,我送你回家。”汤锐这么说时,郑砚之终于有了点反应,抬头望过来的眼神,无助而无措。
车上郑砚之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直到汤锐打破沉默,他心里已经有些底了,好好的导演夫人不会开这种玩笑,而且郑砚之的反应也说明侯太太所言基本属实,郑砚之极有可能真的是侯太太婚前的私生子。
“她真的是你的母亲吗?”汤锐说,“你告诉我实情,我才好想办法应对,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闹大了会很难收场。”
郑砚之眼睛动了一下,没说话。
“郑砚之,”汤锐低声问道,“你相信我吗?”
郑砚之转头看向汤锐,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相信你。”
汤锐看着眼前昏暗的夜路,微微笑了。
车开到市中心快到家时,郑砚之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夏添的名字,郑砚之一拍脑门,他出门前答应了夏添要买外卖回去:“喂,我正在回家路上,估计十分钟内到。”
夏添的声音很着急:“你今天先别回来了,在外面住一宿吧,现在家门口都有媒体的人了,你回来就会被逮个正着!”
与此同时,汤锐那边也收到了隋宣的消息,确认风声走漏,而娱乐媒体已经出动了,隋宣已经安排唐晴早一步到了夏添家,两人本就是事先捆绑好要炒作绯闻,今天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曝光情侣关系,二来转移视线,能让郑砚之先避一避风头,在侯家有任何表态或协商之前,绝不让郑砚之出面。
夏添关照过后挂了电话,郑砚之还惶惶然握着手机,他没想到事情会波及到夏添,而且发展得这么迅猛而无法预料。
“夏添家现在是不能去了,”汤锐说,“那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