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墓区鲜少有人,汤锐独自在墓前伫立良久。他凝望着遗像,脑中思绪万千,心里愧疚百般,有些事情他必须给傅子翎一个交代。
“子翎,这一年来小斓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吸毒,出了戒毒所后他变得乖巧了很多。可是就在前两天,他被人□□,身上都是伤,精神上也很受打击,整夜睡不好觉,变得会胡思乱想,还经常恶梦哭闹。这一切都是我不好,因为我的疏忽,没有照顾好他,所以才让这么悲惨的事情发生在小斓身上。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凶手,为小斓报仇。今后也会看好他,不让他再受半点伤害,我向你保证。”汤锐想到什么,继而叹息一声,“小斓他……长得越来越像你了,所以我很害怕面对他。每次他很安静地看着我的时候,那眼神、表情,都像足了你。好多次我都以为,是你回来了……还有一件事。”
汤锐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有了新的恋人,他叫郑砚之,以前和我一个高中的,但是过去我们从来没说过话,现在同在一个圈子里,所以……中间发生了很多事,算是因缘际会吧,我和他在一起,已经快半年了。他人很好,是个很温柔也很包容的人。他有时候像小孩一样,有时候也像你,都是对理想特别执着的人,也都有点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说实话,我很开心,你过世之后,我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想到和郑砚之相处的点滴,汤锐嘴角轻轻向上弯了一下。他缓缓说着,声音不轻不响,可周围空旷一片,早春微风轻轻吹拂,便将话语卷走。
“我不知道和你说这些,你会不会生气。这两三年来我一个人过,心里总是很苦,现在多了个牵挂的人,生活也多了点别的滋味……等过个两三年吧,我带他来看你,希望你会喜欢他。”
说完,汤锐静默了一会儿,又说起了公司的事,过去他每次来扫墓时和傅子翎说话,多少都会谈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今天说的比较多。眼下娱乐公司的工作已经绝大部分转到隋宣手上,汤锐潜心开立新公司,原本这次来美国也是安排和旧同学谈合作,但傅子斓出了事,汤锐不想逗留太久。而娱乐公司前段时间刚刚完成境外借壳上市,为了结清原有债务,汤锐支出了相当一笔费用,但旧业务剥离顺利,公司也迅速进入正轨。只是上市后股价猛增,现在又低迷下来,等回国后汤锐还有不少摊子要收拾。
说完近况后,汤锐默然对着墓碑许久,脑中想象着傅子翎听完这些话可能会有的反应。音容笑貌,都宛在眼前。
离开墓区时已经是下午,汤锐临走前拥抱了一下墓碑,又是静立了好一会儿才走,酒店的车已经等在墓区外了。
回到酒店后,汤锐才给郑砚之回了电话,说自己落地后没有信号,因为实在太累了所以才没有给他报平安。电话那头郑砚之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切,问他有没有好好休息。
“嗯,我还好,休息过了。你去看过小斓吗?他还好吗?”
“还没,这两天有点忙,我等下就去。”
汤锐点点头:“小斓他精神打击有点大,晚上都睡不好觉。你有空就去看看他,多陪陪他,别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容易害怕。”
“好……我会的。”
汤锐听郑砚之语气疲倦,安抚道:“你辛苦了,我明天就回来,等下我把航班号发给你。”
“嗯,我来接你。”
汤锐再交代几句后就匆匆挂了电话,稍稍整理了一下行李,汤锐换上便装,赶航班北上到硅谷去见旧友。
郑砚之握着手机陷在沙发椅里,看着花瓶里寥落的三朵花出神。昨夜回来后他一宿睡不着,干脆到了书房想工作到困倦为止,可手放在键盘上却一个字都敲不下去。脑中没有半点思路,只有肖云的话语,傅子翎的照片,还有傅子斓出事时汤锐悲恸的神情。郑砚之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去翻汤锐的抽屉,和汤锐通电话时也没有探问一二,可也信了肖云的话,知道了有傅子翎的存在,汤锐赴美也是为了给傅子翎过冥诞。现在他只想等汤锐回来,让汤锐来解释这一切——如果汤锐可以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那他也未必就放得下这份感情。
和学生时代牵手心动有所不同,汤锐是他第一个真正爱上的人。汤锐成熟内敛,又温柔到了骨子里,即使曾经心有龃龉,郑砚之也还是倾心了。两人相爱后汤锐对他有多疼爱和在乎,郑砚之也都感受得到,汤锐给予他的幸福,他视若珍宝,不愿舍弃。可是一想到傅子翎,想到汤锐至今心里还留存着另一个人,郑砚之还是心头又痛又堵。
郑砚之遮挡住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合着眼皮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洗漱穿戴,出门去菜场前先煲上了一锅小米粥,回来后做了两三个菜,再带去医院。
傅子斓自出事之后对郑砚之态度就倏地冷淡下来,郑砚之原本以为傅子斓受了精神刺激,可现在才发觉傅子斓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回想跨年那一晚,他牵傅子斓的手怕他走丢,傅子斓却猛然抽了回去,当时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可这样细小的事情并不能作数,郑砚之一边无法自抑地在记忆中寻找点滴痕迹,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对立心理作祟。
在病房坐了一会儿后,傅子斓说不用郑砚之陪,郑砚之也困乏不已,便说照顾他吃完午饭后就走。郑砚之怕傅子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