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朗听她说得突然,便止住了笑,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很多年前,白芍被我缠得吃不消时,说过一个……后宫的老把戏。”她结结巴巴,低着头继续“招供”,“就是……栽赃嫁祸……”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栽赃?”
“你从来看不上我,更不屑招惹我……”天子的脸上漾满羞怯,“我老找她,她烦了,就说……干脆喂你吃一粒得春丹,绑到……绑到床上,吃干……抹净……”
荀朗目瞪口呆,他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已经把她逼到了这种地步。
他真是错了,错得离谱。
“你是说,让我糊里糊涂,白得这个便宜皇子?”
凤翎挠挠头,笑得十分尴尬:“够不要脸吧?”
“她教的,似乎全都是这种不要脸的法子啊……”他努力扯起笑,悠悠道。
“恩……”
“你猜我会喜欢哪一种?”
凤翎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陷于羞愧中。
荀朗怔怔望着她的侧影。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毫无防备的凤翎了。灯影婆娑中,她的曲线越发柔和丰满,那是因为承受了人间雨露吧?
可惜她的娇媚不是因他而盛开,他甚至都没能好好见识过那袭丝袍底下的万千风光。
不甘与焦躁袭上了荀朗的心。
此刻,她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情,还有那颗隐藏在体内渐渐萌发的种子,竟然引动了他潜藏心底,最恶毒的yu望。
“应该……会是后一种吧。”他不觉凑近了,抚上她的腰,“那个得春丹在哪里,我倒是很想尝尝的。”
“子清!?”凤翎扭过头,撞上了一个陌生的荀朗,不由惊慌地瞪大了眼,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这一躲,让荀子清心中发紧,可他依然能够找回风雅的笑容。
他有些害怕。
只差一点,他就要毁了彼此。
凤翎望见荀朗的笑意,方松了口气,也自嘲地笑起来:“子清,别耍我了……我已经够丢人现眼了。”
荀朗暗自叹气,他的欲擒故纵果然是一把双刃剑。
他把自己变成了她心里的一尊神。既然是神,又岂会被yu望攻陷?
在她的眼里,荀子清就应该是个高洁风雅的人,是帝国最虔诚的神官,能够fēng_liú倜傥而又不及于乱……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魔,淡淡道:“你回来已经一月,无论选择哪种方式,都应该尽快出手,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呢?”
她扶着额,一脸懊丧。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想……那些风月戏文里的女伶若是遇到这种状况,又该怎么做……可惜,我不是活在戏文里,没有现成的本子让我去抄。”
荀朗看见了她的纠结,淡淡蹙起眉。
“她的主意虽好,只是一旦告诉了我,就不灵光了。一个聪明的皇帝可不会让她的后宫知道那么多不要脸的勾当。”
她突然直起身,严肃地瞪着他。
“子清你又不是我的后宫!就算是那些后宫侍臣,我也不会如此耍弄。何况是你!”
荀朗愣住了,默了一阵,冷冷道:“你这样全都说穿了,万一我恼羞成怒,要对你不利,你……又该怎么办?”
凤翎的脸上现出了短暂的惊恐,很快又转回了平静与懊丧,她叹了口气,轻轻道:“我是你一手造就的,如果你要……那我……也只好认命。”
“凤翎,猪一样的主公……,你不是风月戏里的女伶,也管不好后宫佳丽。脑袋里塞的全是些乱七八糟,所以……才会要了我的命吧……”
他不再言语,默默发起了呆。
她坐在他身边,闻着悠悠沉香,望着跳动的灯火,陷入了混乱的臆想
七夕夜的满天星斗、薄荷味道的怀抱、凉州城外的无字碑、织女牛郎的神话……
那灼灼的灯火仿佛一双犀利的眼睛,在幽幽黑暗里死死盯住了她。
你看什么?
你在上林苑,我知道你在上林苑。
可终究……这里,才是我的位置啊,我在这里,呆了十三年……
“我的手段这样好,还有谁能代替得了呢?”
火光里,戏谑的声音得意洋洋,萦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凤翎恐惧地闭上了眼。
够了,滚远些。
求你,不要再继续胡闹了……
“子清……”她慌张地抓住了身旁的救命稻草。
荀朗诧异地看着她。
“白芍的主意行不通,那么请问军师。事到如今,我……又该怎么办?”凤翎攥紧了他的衣袖,似乎是要从他的嘴里祈求一个决断。
荀朗怔了怔。
说到底,她仍是信不过他。
他笑笑地抚上了她的碎发:“在你眼里,荀朗是个怎样的人?”
这一回,轮到凤翎疑惑了。
他苦笑道:“当年他会在崖州让你流泪,如今,他也会在长安让你流血的……荀朗就该是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聪明人吧?”
“不是的……”她慌忙摇头,“过错在我,我一定可以痛改前非。他是仇人之子,是窃国奸贼,我不该做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情来,我一定会……一定会……”
她捂着肚子,咬牙切齿,却颤抖着下不了决心。
他叹了一声,拧眉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建议你,除了这个没有出世的稚子,才算是忠孝两全,仁至义尽?”
她恐惧地瞪大了眼,无言以对。
“忠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