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一愣,捂着黑袍底下微隆的肚子,咬着牙继续胡扯:“只要有个好太师辅佐,再奇怪的皇子也不怕的。”
她随手玩弄着自己项前的赤金小马,淡淡道:“明天我们把双凤钗送到太庙里,姐姐的灵前吧。”
荀朗拧紧眉,望着她,不解其意。
“双凤钗本就是姐姐的东西。我有父亲的赤金马就够了。我既然做不成一个贤淑的女人,就干脆变成父亲那样粗鄙的马夫吧。做个男人,还真是方便多了。”
“你的意思是……”他蹙着眉,配合地询问,“自今日起,我也只能喜好男风了吧?”
凤翎一愣,待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擦着笑出的眼泪,含糊道:“真不愧是子清,事到如今,你竟还能对我说出这样好听的话。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乱七八糟到这种地步……真是……难为你了……”
“什么?”
荀朗确实没有听清她最后说的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安。
“我是说……那只小食铁兽已经送到长安了吗?”
凤翎已经迅速地转变话题,绕开了会立刻分裂彼此的死穴。
她不想与他离散,无关痛痒的话,才最适合默契的“怨偶”。
“恩。”荀朗点头道,“你也真够胡来。查抄世家是件大事,为防底下人贪赃,才要内阁直接介入,如今皇帝陛下到带头打起了秋风。”
“我就是打秋风了。难道你还敢告我贪污?”天子摆出一脸无赖。
“微臣不敢。”太师显出一副无奈,“陛下眼光独到,不要金银玉器,珍奇古玩,却要那么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果然黑白二色,憨态可掬吗?”
“恩。黑白二色,憨态可掬。”荀朗笑笑看她黑袍白衫的有趣模样。
凤翎气哼哼瞪他一眼。
二人相视而笑,气氛终于成功回到了日常。
“对了。只我一人得了便宜不大好。狐狸是大家一起抓的。给羽林和金吾的赏赐别太薄了,否则下回人家都不跟着我干了。”
“知道了。我已处理妥帖。”荀朗咽了口茶,挑眉道,“你要是再给我扯出‘大秤分金,小秤分银’那一套说辞,我就直接把你送山上去。”
“好啊,那……有没有虎皮交椅?我的好军师。”
她勾上他的肩,演出了“山大王”的本色。
荀朗剜她一眼,冷冷道:“没打着足够大的,容不下大王你的威仪。要不……让小的去弄张狗熊皮凑合着吧?”
天子翻翻眼想了想,点着唇道:“也行。就怕毛太长,天热了吃不消,坐得一屁股汗。”
太师终于败下阵,扶着额哀叹。
天子得意洋洋,呵呵笑起来。
“多送些金银给小四,他替我挨了好一顿打。”
“嗯嗯。”荀朗故作不耐烦地应答。
“还有鸿煦,最好也送他些什么,诈死一回实在晦气,难为他还能放下身段。”
“恩。郑桓有一把鹿鸣琴,是千年前太乐令师唐用香桐制成,音能绕梁,我已以你的名义送去了。”
凤翎故意瞪大无知的眼睛。
“他那人骄傲得很,你如今只送一把旧琴给他,他会不会恼啊?”
“大王。帝君殿下可不是从咱们那座山头下来的啊。”
“哦……”凤翎不由又坏笑了一阵,然后……就再找不到新的话题继续胡扯了。
荀朗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别有深意地望着女帝提醒道:“只怕你还忘了赏赐什么人吧?”
“忘了什么人?”凤翎讶异地一挑眉,想了想,甚为不解,“没有啊。”
荀朗咬了咬唇,淡淡道:“那位审狐狸的好伙伴,如何没有赏赐呢?人家……可是差点被狐狸的刺客杀掉,就连护卫都受了伤的。”
凤翎是第一次听到荀朗用这种语调说话,“人家”二字说得甚不自然,简直就像是在……拈酸吃醋?
她抬头望望荀朗,见他仍是淡然品茶,神色如常。便暗自骂了声自己的无聊。
“你是说那个臭东西吗?”
凤翎随口应答,没有注意荀朗握杯的手猛地一颤,茶水也已经撒出了一半。
“不用管鸿昭那个臭东西。他是个大奸贼,已经窃取了重权还要如何?”
“一件也不给?”
“不给,给他个屁。”天子气哼哼咬牙切齿。
“哦……”荀朗小心地遮掩起被泼湿的青衫,仍是无事一般。
“话说回来,这几天除了朝堂,也没见他来闲扯。不知又死到哪里,在憋什么坏水。”
荀朗的眉眼回复了冷淡:“听说是在忙着接待甘泉的故旧。”
“故旧?!哪个故旧?!是不是那个花魁?”
荀朗震惊了,因为他发现天子瞬间撕破了无赖的伪装,竟然横眉立目,咬牙切齿地攥住了他的袍袖。
她是真的……着了急。
一股阴冷陡然蹿进荀朗的心里,生疼生疼。
凤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忙放开他的手,回头胡乱抓起案上的金锁,蹙眉道:“随他去,随他去。倒是……倒是……那个凤萱,现在如何?可曾对郑桓死心?”
荀朗面无表情,淡淡答道:“凤萱虽然年幼,却也不是傻子。何况她对郑桓情根深种,你以为仅凭那日他骂了她一场,又抵死不认她妻主的身份。就能磨灭‘忘忧国主’……在她心里的痕迹了吗?”
凤翎摇头叹道:“听说郑桓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