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朗忖了忖道:“也好。”
“只是……”季玉蹙眉看着荀朗。
裴综很识相,忙走近了笑道:“女史大人自管放心去安排汤药,卑职会伺候相国回堂。”
季玉点点头,就此离去。
二人目送着女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尽头。
裴敬文收起了笑容,眉眼间现出阴冷:“主公此番行事,何必带着她?到生出许多不便。”
荀朗转过身,微微佝偻的腰身挺得笔直。咳喘陡然停止了,目光也变得清明而锐利。
“敬文,我该谢她才是。若没有她,我的一番心意,又有谁能知道?若没有她,她又怎能安心放我出来?”
“主公今日骑马,实在是吓到了属下。属下真怕这丫头会看出破绽。”
荀朗叹了一声道:“她的主公早就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又有什么看不看破的。她看破了……难道要我陡然康复,让那些蠢东西再借着我的名头,去向天子讨要更多官爵吗?敬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般知情识趣的。”
裴敬文忖了忖,拧眉道:“主公勿怪,他们会这样性急,也不过是顺应天命……”
“天命,哼……”荀朗冷笑一声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老天还能给我多少命数,旁人又急些什么。”
裴敬文沉默了,他知道,主公所要的,也许和崖州同道们所盼望的,并不完全是同一样东西。
江山易改,人心难换。自古及今,从没有二者兼得的道理。何况他恋上的,还是一个狡猾的君王。
只怕主公的野心,才是全天下最不切实际的。可惜他自己并未意识到。
“怎么?可是我失言吓到了你?”
荀朗发现裴综出神,笑笑道。
“哦,属下是想,主公今日出城不归,若御座又来探病……”
“她今日定然不会来的。”荀朗的眼中现出一丝诡谲,苦笑着悠悠道,“长安城里有个病得更重的人,在等着她去探望呢。”
“主公是说……”
荀朗没有接话,转过身,回复了虎步龙行,气宇轩昂的身姿,大步向画堂深处走去。
“送马的客人在哪里?请他过来吧。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