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
凤翎一愣,本能地伸手去摸他的脖颈。
“你看看断了没有。”摄政可怜巴巴地哀嚎,“哎,这里,哎,对,就是这里。”
凤翎的手轻轻揉了几下,“癞皮狗”立刻夸张地眯起眼睛。
“哎呦,舒服,舒服,哎呦。”
凤翎这才明白自己又上当了,恨恨一推那颗猥琐的脑袋。
“去死!”
“呀。”
摄政哀叫了一声,合上眼,死死枕定婆娘的腿,再不出声。
凤翎推不开这颗毛脑袋,只得乖乖被他枕着。她已经许久不曾像此刻这样仔细打量鸿昭的脸孔了。
原来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底下,也已经有了细纹。她还以为只有自己这样喜欢傻笑的痴儿才会长出笑纹来。对了,她怎么忘了,这个混球和她一样,也是成日里嘻嘻哈哈,欢欢喜喜的。
“你为何而来,鸿卿?”
他不理她。
她轻轻抚上他的笑纹。
“鸿昭,你来干嘛?”
他还是不理她。
“臭东西!我问你话呢!”
他终于睁开眼,微笑着提醒:“我死啦。”
说罢立刻又闭上眼,按圣旨“去死”。
凤翎立眉,狠狠一拧他的鼻子。
“哎呦。”
“活了吗?”
“好了,活了,活了。”摄政王讪讪起身,摸住自己的鼻子,痛得直嘬牙花,“手也太重了。”
“你让远之帮你,故作疑兵?”
“呵呵。”鸿昭语气里透着一股得意,“那个呆瓜才不知道。否则怎么能装得像?病狐狸这样多疑,听见呆瓜来找麻烦,肯定先要按兵不动,躲得远远的啊。躲得好,最好一辈子躲着。咱这虚虚实实,神兵天降,那是谁也不能知道的。”
凤翎方知,这个混球为了演这一出“神兵天降”,竟连自己的兄弟也诓骗了。
“什么东西。”
听她斥骂,混球不以为意,又笑嘻嘻凑近了:“我见着了,你方才在那儿吃‘什么东西’来着?我等了老半天,可是又冷又饿的……”
“饿死你好了。你……”
凤翎正要追问,但听院中呕哑嘲哳,一阵吵嚷。凤翎听得怔愣,鸿昭听了则摇头笑叹:“哎呦,我的陛下祖宗,你给听听,这侯七郎唱的,简直鬼哭狼嚎,惨绝人寰啊。”
“那演侯七郎的,不是你家恶来吗?”
凤翎冷冷点破,鸿昭故作惊讶。
“哎?你认出来啦?”
“我要不是认出了他的断魂枪,能来捞你吗?”
“我就知道这兔崽子枪法好,不会坑了老子。也不枉我披肝沥胆,一番赤诚。他知道我待他最好,哪里能舍得我死?”
他边说边拿贼光溜溜的眼去看凤翎。凤翎心上一颤,咬着唇不说话。
映着声声鼓点,只听得《黑风寨》的“侯七郎”在慨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路遥遥,水迢迢……”
歌声虽不优美,却唱得慷慨苍凉。
二人并排而坐,细细聆听,相顾无言。他笑望着她,眼中映的灯火,温暖明亮。
“你等着,等他唱完了,这台底下不定得厥过去几个呢。”
“你比他唱得还难听呢,还敢说人家?”
“难听么?”他一挑眉,轻轻开了戏腔,“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
他的戏没有荒腔走板,一字一下,都打在她耳里,响到她心里。
“雨雪霏霏。”他望了望地上的霜雪,轻轻叹道,“昨夜我就在想,这雪下得真大。飞鹰涧的路该更加难走了。等你回来……”
“飞鹰涧的路从来就是难走的。你干嘛要来呢?来找我做什么呢?还带累了远之……”
“你真想知道?”
凤翎不做声。
鸿昭站起身,步下木廊,郑重跪在她面前,俯身叩首。
她正诧异,却见他已直起腰,长跪道:“陛下,御座不可久虚,国本不可动摇。年来乱相频生,内忧未解,外患已生。臣冒死求见,恭请圣驾回銮,这全是为了……”
他忽然住了口,眼中的灯火更加明亮,亮得她心里发虚。
“为了什么?”
她咬牙轻轻斥问。
他拉长了调子,微微一点头,终于挤出一脸严正:“为了天下苍生啊。”
凤翎愣了一瞬,待看见他脸上的坏笑后,方意识到他又在耍闹,恨得一脚踢到奸贼的膝盖上。
“再敢恶心我一个试试?”
“哎呦!”
装正经失败了,摄政王险些摔了个狗吃屎,讪讪摇头,呵呵直乐。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远之。你还嫌恶心吗?”
凤翎不答话。
鸿昭说的不错,她嫌恶心,大概只是因为这样好看的象牙不应该长在一张狗嘴里。
她不喜欢“天下苍生”这种冠冕堂皇的字眼。无论御座上坐的是谁,御座旁站的是谁,“天下苍生”都照样吃喝拉撒。“天下苍生”与昏君凤翎,与奸贼鸿昭,全没有半文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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