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久里拉着奚茗就走,完全不给她回头的机会。
奚茗追在久里身后扭着身子往湖心处看去——杨溢所在的小船仍泊在那里,杨溢握着双拳坐在船尾,直勾勾朝自己看来,表情骇人,令她不由一颤;而那名船夫早已不知所措,嘴里一个劲地对着附近的船夫说着什么,伸长耳朵能够隐隐听到一句:“娘的,吓死我了!”让奚茗哭笑不得。
还未及回味方才杨溢微妙的表情,奚茗就被久里带到了柳湖边缘,人潮也渐渐褪去,周遭环境一目了然。
“谁知杨溢是否真的只身前来呢!说不定方才湖面上、岸边的人群里就有他的同党在暗中观察。茗儿,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以防他的同伙反扑!”久里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沉着道。
现在久里、奚茗二人所处的正是柳湖的边缘地带,人群渐疏,柳树稀少,地形开阔,不利于藏人。
“嗯,我们走这条路,”久里指着面前岔路中的一条,分析道:“柳湖附近鱼龙混杂,我们只能走相对安全的路回府。东侧的中心街直接通向西市,人员混乱;南侧的路植被丛生,利于敌人埋伏,故也不是首选;我们就走这北面的街吧,人群稀疏加之没有什么遮蔽物,虽然绕了些路,但为首选。走吧。”言罢,久里牵起奚茗的手就往北街走去。
“等等!”奚茗反拽住久里的手,犹疑地回头向人群密集处望去,却焦点茫然,扫了几眼才道,“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什么?”久里瞬时紧张起来,自然地贴近奚茗,微张开两臂,而手心里不知何时竟藏着几枚刃寒尖锋的飞镖!
“果然不错,真是姑娘你呀!”一把声线温和的声音突然乱入。
奚茗和久里同时向附近的人群里望去,定位、聚焦,只见声音来源竟是一身着月白华服的俊俏男子,男子身边还站着一名身穿褐色短褂、长相颇有喜感的小厮。看来刚才一直盯着他们的就这两个人,只是这二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下失礼了,”也许是察觉到了久里一脸戒备的神情,华服男子带着小厮在奚茗一侧的安全距离内站定,施礼道,“二位,我们好久不见!”言罢,男子微微一笑,教人如沐春风。
华服、小厮、微笑、有礼……且不说久里平素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单就这几项特点也足够记起面前的两个人是谁了,这才暗暗将藏在掌中的飞镖收回。
“你是……”奚茗向来记性差,大脑里闪过无数张脸孔,眼睛在华服男子和小厮身上扫射了几个来回,最后在小厮略微下垂的眉毛处定位,猛地一击掌,恍悟道,“哎呀,你们不就是那偷马贼嘛!”
此言一出,语惊三人,瞬时冷场。
久里心里一阵暗叹,心想着又要出来收拾这尴尬的场面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心里默念起台词:不好意思啊,我家妹妹年纪小没见过世面,脑残不会讲话,还请这位仁兄大人大量不予计较哈!
“哎,你这野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偷马贼偷马贼的?我们家公子严气正性、胸无宿物,是当世的坦荡豪杰,怎容得你这个小丫头在这里出言诋毁,而且是两次!两次!”小厮听了奚茗的诋毁之言早已气极,伸直胳膊在她鼻尖前比划了一个剪刀手,强调“两次”。
“哎我说,这位小哥,别动手呀!”奚茗眼瞅着近在咫尺的小厮比的“二”的手,只轻轻一挥掌,就将他的手臂拨到了一边。
“和顺,休要无礼!”华服男子拍拍和顺的肩,说话像是斥责却无半分真正的怒意,仍旧语气柔和。
“可是,可是,公子,这丫头诋毁你是偷马贼!还两次!”和顺伸直手臂,亮出他的“剪刀手”。
奚茗再次探掌将和顺的手臂拨开,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你二,你不用急着证明。哈哈!”
“什么?二?”这回华服男子和和顺同时问道,什么是“二”?
“我说,你二!”奚茗指着和顺圆圆的鼻头笑道,“二,就是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又傻又呆又好笑!”
“你!你!你!”和顺气不打一处来,眉毛拧成一条线,抓着华服男子的衣衫急道,“公子,这丫头太不像话了!我们真不该在此地久留,遇上这丫头还不知会有什么霉运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