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茗头也不回地出了卫景离的房间,甫一出‘门’,眼泪便“唰”地落下。 。更多 。
在无息庭中央顿了顿,他却没有追出来,果然……对这个男人来说,江山才是他的最爱吧。如此想着,奚茗的‘玉’容上再次珠泪阑干。
猛吸一口气,满心寒意地行至外庭。才入外庭便听到无息阁外传来隐约的打斗声。
来不及去探究外间是否潜伏着危机,更来不及思量内心究竟有多么的怆然,奚茗举止僵硬地推开‘门’,神情木然地出现在庭院里打斗的三人面前——久里和两名隐卫听见‘门’声后齐刷刷地收拳敛步,集体偏头望去,入眼的竟是发丝微散、一脸哀容的奚茗。
久里见奚茗遽然出现,心中滋味复杂,他已顾不得分辨悲喜,只是跨着大步奔她而去,‘激’动地抓住奚茗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事?你……怎么哭了?”
她是……受了什么欺负么?不久前他分明听到无息阁传来一声锐利的惊叫,而对于奚茗的声音,久里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本就守在附近的久里便打算强闯无息阁一探究竟,谁料才到前厅‘门’口就被两名隐卫拦了下来,继而便是一场拳拳对垒。
奚茗于恍惚间轻抬螓首,泪眼婆娑地望着久里,她肚子里有一大堆的苦想要向面前这个最了解她的人倾诉,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声语音不详的轻呼:“久里……”然后奚茗泪泗横流,扑进了他的怀里。
久里心脏猛地一‘抽’,像是有人用世上最锋利的弯刀从他心头剜下了一块‘肉’般,瞬间鲜血淋漓,绞痛难忍。他张开手臂,用最大的爱意和暖意将奚茗包进怀里,轻‘揉’着她消瘦的肩膀。
久里想问她究竟为何哭泣,久里想问她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多的疑问压在他的心头,然而他只沉痛地附在奚茗耳畔柔声道:“没事,有我在。”
头埋在久里肩窝处的奚茗原本只是隐忍的啜泣,可久里关切非常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后,她像是受了刺‘激’般放声嚎啕大哭起来,仿若要将压抑七年的委屈、孤寂和恐惧一齐发泄。
奚茗那似断人肠的呜咽如同一把利刃,贯穿了整间无息阁,直‘插’卫景离心房。
处在无息阁深处的卫景离身躯猛地一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出自己的房间,还未穿过无息庭便见不远处久里拥着恸哭的奚茗站在前厅外。卫景离骤然止步,毕竟,那个让奚茗哭泣难熬的始作俑者是他。
卫景离站在无息庭的隐秘处,呆呆地注视着前方偌大庭院里相拥的久里和奚茗,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合二为一,像极了两棵相互缠绕、彼此支撑的树,只有在依偎的时候才最茁壮。
七年前,卫景离第一次遇到他们的时候便是如此,他们相互依靠着流‘浪’;六年前,卫景离第一次深入探究奚茗的时候他们便是如此,久里飞身去救落马的奚茗;直到如今亦是如此,他们在遇袭的沈家村相拥而泣……
也许,只有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身材颀长强健的卫景离兀地踉跄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探手扶住身侧的树干,淡月将他的身影与那棵老树的树影拉成两条平行线,这两条线在夏风的吹拂下竟都显得如此寂寥,如此飘摇。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卫景离的视线竟有些模糊了,久里终是带着‘抽’泣的奚茗离开了北苑,彻底地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内。
……
久里拉着奚茗回到西苑,才入拱‘门’便见奚茗房间‘门’口的回廊上竟坐着一个身材‘精’悍的身影。
走近一瞧,卷发、浓眉、大眼、高鼻,正是李葳无疑。只不过,今日的李葳有别于往日的神‘色’张扬,他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将下巴抵在屈起的膝盖上,眉眼间尽是落寞。
听见身侧有响动,李葳机敏地抬起头,见久里牵着奚茗向他走来,当下一个纵跃便从回廊的横杆上跳下来,冲刺到二人眼前。
“茗儿,你没事吧?”李葳双手捧着奚茗的脸凑在自己眼前,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狠瞧几眼。显然,他也听见了来自无息阁的那声惊叫。
奚茗狠狠汲了一下鼻涕,强颜欢笑地摇了摇头。
“可是我明明听见……”李葳迟疑着看了一眼久里,见久里对着他摇摇头,他心知不便再追问下去,当即改口道,“没事就好,下次不要再喝酒啦!酒品那么差,若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茗儿若是想找人拼酒,尽管找我李葳就是,我自当与你不醉不归!”李葳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奚茗不禁莞尔。她自八岁起进入清字营便结识了当时年仅十一岁的李葳,彼时李葳对着初入军营的奚茗一个利落的“一字马”,咧嘴‘露’出至少十二颗牙齿,痞笑道:“喂,‘女’孩子!你能做到么?持盈也算是个‘女’孩子,她就做不到!”
奚茗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系着红‘色’发带的俊俏男孩,当下就抬脚踩在李葳的背上略施巧劲,端直将李葳的脸摁到草丛里,瞬间后又立马抬脚跳到一旁大笑着看李葳一脸狼狈地躺在地上喊疼,嘴里还不忘挑衅道:“我还以为你柔韧‘性’多好呢!”
如今,当年那个张扬招摇的男孩子已经长成‘挺’拔的青年,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面庞的轮廓也更加富有刚毅的棱角,然而他依然喜欢用大红‘色’的发带松松地系上他的卷发,依然喜欢‘露’出至少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