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霞染红天际一线,日头堪堪从东方展露,风陵关便风吹草动,谷摇地颤。
果然如卫景离所料,安南军为夺回粮草,再次整军袭击而来!
见敌军出兵至少三千,其中骑兵一千,步兵两千,由上次的赤色将军率领,朝我方阵地攻来,瞭望兵赶忙将消息告知卫景离,等待指示。
中军帐内,奚茗、李锏、清字营四位旗长齐聚。
听了禀告的卫景离闭目养神,似有所思,一边的奚茗和李锏对视一眼,掏出手/枪,在手指上转了一圈,道:“那个赤色将军?昨天吓得落荒而逃,今日还有胆子回来?当时真该一枪毙了他!”
“你说的那个将军名叫张勇,安南军第一副将,是原安北军副将张猛的堂弟,从小胆大勇猛,闻名乡里。”卫景离呷一口茶,“今次他率军三千,恐怕是要将昨日吃了败仗的仇一起算了。”
没想到,昨日所见的赤色将军竟然是个副将,而且还是张猛的堂弟!
奚茗记得,去年平刑戮之时,安北军统帅任显名的副手正是张猛,彼时持盈、持锐还盗取了他随身的钥匙,打开了邱宅的书房,偷出了任显名和大皇子的往来书信呢。不过,这张猛最后和任显名一样,被大皇子乾一脚踹开,落了个渎职罔纵、欺民霸市的罪名,拖到菜市口极刑了。
张猛、张勇两兄弟都成了卫景乾的黄金打手,死了个兄长,弟弟又冒出了头,继续跟卫景离作对,也难怪他昨日那么着急要卫景离的命,估计也是对卫景离心怀害兄之恨吧。
这不,正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风水轮盘转,轮到张勇反过来给卫景离困难受了。
“主上,我们现下该怎么办?”李锏将风陵渡地图铺开,问道。
奚茗也将目光锁定在卫景离身上,她也同样好奇,己方兵卒算上伙夫、马夫,满打满算也就两千人,面对与自己人数、实力悬殊的对手,他该怎么办呢?
卫景离缓缓睁开眼,扫了一眼面前的地图,手指在风陵关的三角处点了点,道:“张勇率军从风陵关的隘地处来袭,此地易守难攻,于我方不利,我军应陈兵风陵关以南十里处,此地较为开阔,却多弯道,利于我军防守。”
众人顺着卫景离的指示朝地图上看去,纷纷点头。
“届时,我和李锏将同武晁、巴鲁尔率领一千湛龙港兵卒正面迎敌,待双方开战混乱之际,持锐、王恒分别率四百精兵从左、右两翼夹攻安南军尾端,一旦敌军后部大乱,前部必然回援,到那时,武晁、巴鲁尔你们在趁势攻上,和持锐、王恒两支队伍回合,将安南军合围,掩杀对手!”
“是!”众人齐喝。
奚茗手托下巴,连连点头,卫景离确实厉害,思维相当缜密,简直是将整个战局在自己的脑子里模拟了一遍,对局势的把握相当到位。正是因为这样的运筹帷幄,促使他作出了近乎倾巢而出的决定,只留下了二百兵卒守卫营寨而已。
不过……
等众人领命整军后,奚茗凑近卫景离,道出了自己的疑问:“景离,我有个问题。”
“讲。”
“如果张勇见大势不好,请求后方支援,再攻我汇合后的左、右两翼军队,到时候可就不是我们掩杀对手,而是被安南大军掩杀啦!那时可怎么办?”毕竟,风陵关内的安南军上万,兵精马壮,副将还是个不要命的,要是发起疯来,跟放出一万只狂犬没什么区别。
“哦?半年不见,茗儿你倒是长进了许多。”卫景离赞许地揉了揉奚茗的脑袋,两眼一眯,“若是出现那样最坏的情况,我们就只能……祈祷不要发生这种状况喽!谁让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呢!”言罢,卫景离竟然朗声笑起来。
真的,半年不见,这家伙的脸皮也是加厚了不少……奚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乖乖听了卫景离的话,在心里默念:安南军后援全体拉稀,接令不发,天灵灵地灵灵……
为了迎敌,奚茗将只剩下十五发子弹的手/枪塞进靴子里,带上短剑,跟着卫景离出了帐。甫一出帐,正撞见赶来的久里。
久里面无表情,见到卫景离和奚茗,视线在奚茗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朝卫景离微一行礼,道:“主上,属下斗胆一问,为何不派属下上阵杀敌,而要留守营地?”
奚茗看了卫景离一眼,原来他方才开会,是刻意将久里排除在外的,而且还命他驻守营寨。放在以前,久里作为清字营最能征善战的率卫之一,几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因为,保护王妃和打胜仗同样重要。”卫景离盯着久里质询的眸子,说得一字一顿。
久里一怔,将视线重新聚焦在奚茗脸上:“那么,茗儿也要上战场么?她可以留在营地,何必要去冒险?”
“茗儿是跟我上战场,有我在,她不会有事。”卫景离的回答简短却极有力度。
久里的眸光明显震动了一瞬,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犹豫之际,奚茗便已经被卫景离拉着登上战马,朝前线去了。
离开营地的时候,奚茗不禁回头望去,久里正站在方才的位置,一动不动,右手的十字短剑仿佛要被他捏断了,手指骨节明显泛白,头却垂着,让她看不清表情。
秦博雅掀开帘幕一角,朝卫景离方向看了两眼,又重新隐匿进了帐子。
然而,战事太急,来不及思考儿女情长。
奚茗追随着卫景离、李锏、巴鲁尔和武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