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年十月十八,玉澈永远记得这一天,丁群逸第一次的离开。他带领着商队以及随从数十人,在城门口与家人告别。丁母淌着眼泪的一直说‘保重保重’。罗琴也是满目泪痕,就连那个素日里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丁老爷眼里似乎也蓄满了泪水,只强忍着不说话,丁群逸一家老小均在此。与他们相比,玉澈觉得自己渺小了许多。因为顾及到身份与众人的眼光,她唯有站在最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任凭这些人对他软语关怀,依依告别,而她则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生怕自己错过他的一分一毫,错过一分既是不能容忍。而他呢?他太忙了,他是众人的焦点,大家都看着他,跟他说着话,他忙的目不暇接,哪有时间来握握她的手,哪有时间来喊她一声阿澈。他的眼神偶有在她身上停留,但很快便有什么事情,什么人,什么话语吸引了他的视线。他便挪开视线,不知是否还有眷恋?他的眼神飞速的离开了,玉澈看不透他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是否有她?他终于也有她捉摸不透的时候了……玉澈明白,他能给她的已经全部给了,剩下的便是他自己的了。但她只是有那么一点儿点儿的贪心,她只想跟他说一句最最简单的‘珍重’。但这仿佛也是奢侈的,因为要跟他说这句话的人太多了,他好像没时间听她说。所以她唯有站在那里紧紧的盯着他,静静的望着他。终于他骑上了属于他的马儿,然后拉紧了缰绳,玉澈终于看到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是怎么复杂的一眼呢?玉澈说不明白,是像天边浮动的云彩般虚无缥缈,还是像刘芝兰口中的磐石般坚韧无转移!许多年后当她回忆起此情此景,唯一清晰可见的是他在阳光下意气风发的微笑,仿佛在说‘等我回来!’
也许人生只有这一刻就已经足够了,这一刻无法替代,无法言说。但他还走了,转过头大声的‘驾’了一声,那马儿便飞奔了起来,玉澈望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身影,如同灵魂被剥离般心痛起来。罗琴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哭了起来,玉澈却对咏莲道:“咱么回家吧!”咏莲本来心里也难受,听她这么说,便拉着她的手,扶着她离开了。
玉澈回了灵璧阁,就关起了窗子。“天越来越冷了!”她道,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咏莲叹气道:“是冷清吧,以后这个灵璧阁恐怕就再也没人踏足了。若是以前,那个陈姨娘起码还来看看咱们,现在为了个玉华簪,今天见了咱们的面几乎连个招呼都不想打了,真是不知所谓。”
玉澈坐着画画,头也不抬的道:“她大概觉得尴尬吧,毕竟她是长辈,巴巴的送个好东西给咱们,咱们反而打了人家一个大大的耳光。”
咏莲伏在她身边道:“姐,你恨不恨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大概不会得罪那个陈姨娘,都是我爱招摇,才使得你此刻孤立无援。”
玉澈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怪你什么?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出了错也只有我替你担着了,谁叫我是你姐呢?”她叹气道:“错既然都错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