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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开口问皇上:“帕吾提了这个条件,您就直接答应了?”
皇上道:“和亲止兵戈本就是常用手段,既然他主动提出,朕为何不答应?”
“哎,不是……大街上买菜还有个讨价还价的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岂不是太掉价了?咱大齐国富民强,没理由妥协啊。 ..”沈碧瑶争辩道。
“正是。”古璟瑄神色肃穆地附和道。
“和亲止战,如何能算是妥协?”
“怎么不算?”沈碧瑶道:“都是为了不打仗,蛮夷什么出没拿出来,大齐赔了个姑娘还有脸面。这还不叫妥协啊?”
皇上听了她这话,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沈碧瑶又道:“就算面子问题可以用仁字来遮掩,可事实就是事实。和亲是蛮夷人提出来的,他说什么大齐就应了什么,别人怎么看?况且,姑娘是实打实的赔进去了,要是帕吾在蛮夷那边一炫耀,大家岂不是以为大齐怕了他蛮夷,卖姑娘求和呢。”
古璟瑄忙道:“事关大齐声威与皇家颜面,和亲之事,望皇兄三思。”
两人一唱一和,让皇上面色更加难看。
“沈碧瑶,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沈碧瑶不卑不亢地说道:“身为一个大齐人,我认为,我大齐有钱有兵有人,更有国家的自尊与民族的荣誉感。蛮夷不过是一个小小部族,之前一直以来对对大齐俯首称臣,如今玩脱了,想撒泼了,难道咱们就怕了吗?从来没听说过君对臣妥协纵容的。蛮夷日渐张狂,若是大齐还想让蛮夷副俯首称臣而不是与大齐平起平坐,那就更不应该对帕吾百依百顺,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
沈碧瑶面上镇定得很,其实心一直在扑嗵扑嗵地直跳。脑海中不停地盘算着遣词用句。大学四年虽然念的不是文科,可是她也参加过那么一两次辩论会,知道谈判时一定要先站对立场。
但她毕竟不是念文科出身,虽然知道这么些个道理,但是这些文绉绉的官话课本上虽然学过一些,但是也忘得差不多了。知其理而不知其所言,沈碧瑶只能想到什么先说什么了,先把意思讲全了再说。
皇上此时心中震惊不已。这等道理,他自是心里清楚。身为大齐皇帝,一手权术自是玩得娴熟。若这些话由朝中大臣说出来,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偏偏这话却是出自沈碧瑶之口,一个名声败坏,而且一身江湖气息且毫不知礼数的女子。
他看了看沈碧瑶,又看了看端坐在那里,面沉如水的瑄王。
便是从古璟瑄口中,他也不曾听到过这等民族大义,国家尊严。却不曾想,一个女子竟然还能看得如此深远透彻。
先前他还一直觉得,古璟瑄夸赞沈碧瑶识大体,知大义乃是妄言。此时亲见一见,亲耳一听,才知古璟瑄所言不虚,只不过是沈碧瑶这般行事大大咧咧,又不重礼数,反倒让人只见到了她的江湖习性。
心下已经对沈碧瑶大为改观,可面上却是怒气更重。
抬手一拍桌案,怒喝道:“沈碧瑶,你这是在教训朕吗?你可知就凭你方才所言,朕就足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沈碧瑶顿时瞪大了双眼,直咂舌:“这样就大不敬了啊?”转头看向古璟瑄,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说道:“我现在知道你是冤枉的了。”
古璟瑄闻言,并没有解释自己当初是当面顶撞,并且还差点动武。只是神色一柔,眼中露出了几分笑意。
李英见原本还好好的,这沈姑娘突然就惹皇上发了怒,便上前一步劝道:“皇上息怒,沈姑娘出身乡野,不知宫中礼数,冒犯了圣上,应是无意之失。”
李英这边还为沈碧瑶开罪呢,那边沈碧瑶却丝毫不领情。
见皇上生气了,反倒脖子一梗,破罐子破摔,说道:“爱治什么罪就治什么罪吧,反正了不起关起来不给饭吃。您既然打算让我去和亲,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皇上怒极反笑:“沈碧瑶,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沈碧瑶转头朝皇上龇牙一笑,道:“其实吧,对我而言,你杀了我反倒比让我去和亲来得痛快一些。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嘛,嫁到蛮夷去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那可是受一辈子的罪,想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碧瑶,莫要胡言乱语。”古璟瑄立刻出声制止。
沈碧瑶转头一看,见古璟瑄神情紧张,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顿时在心里咧了下嘴。
得,这招欲擒故纵没放倒皇上,倒把队友吓了个半死。失策。
皇上冷哼一声,唤来大内侍卫,把沈碧瑶押了回去,严加看守,也把古璟瑄送回了宗人府大牢。
屋内只剩下了皇上与李英二人。皇上也不装了,放松了神情,想着方才沈碧瑶说的那些话,不禁又轻笑出声。
他开口问道:“李英,今日一见,你看这沈三姑娘如何?”
李英回道:“回皇上,奴才觉得,这沈三姑娘虽然不知礼数,心地却是好的。言语之间虽然粗俗,却也并非全无道理。不过,她既然只是沈家庶女,生母又早逝,且在外头漂泊多年,缺乏教养也是理所当然。”
皇上笑了笑,道:“你若不是对她心存好感,方才也不会出言维护。”
李英笑道:“是奴才多此一举了。”
皇上沉吟道:“一个姑娘家,能说出这番道理来,也属不易了。”
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