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婧衣默然听着,怕又是因着太上皇心中有愿罢了。
“没什么就回去吧,哀家累了。”太后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
这个人,站在眼前就心里堵得慌。
“母后保重,臣妾告退。”凤婧衣行了一礼,带着方嬷嬷离开了。
萧昱听道宫人回报,太上皇病情暂时稳定了下来便也安心处理朝政了,一忙便忙到了近天黑的时候。
“陛下,江阳王进宫了。”宫人禀报道。
萧昱面色无波,他会在今晚赶回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现在在哪?”
“就在殿外。”宫人道。
“宣他进来吧。”
宫人领命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人进来,风尘仆仆的人一身深蓝长袍,由于长年居于北地江阳,皮肤不算特别白皙,眉眼之间也多了几分常人难以捉摸的深沉。
“微臣见过陛下。”江阳王一撩袍子,深深跪拜道。
萧昱起身绕过长案,将人扶起,“皇兄请起。”
对于他这个三哥,除了儿时寥寥几面的记忆,便只有当年他回丰都,他被贬出京师的匆匆一面了。
“这一别多年,陛下还是风采依旧,未赶得及回来一睹陛登基之盛事,实在抱歉。”江阳王含笑道。
“皇兄也是一点都没变。”萧昱客套地说道。
“父皇病情如何了?”江阳王问道。
“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如今也只能过一日是一日了。”萧昱如实说道。
江阳王闻言满面忧色,道,“那微臣就先去看望父皇了。”
他马不停蹄地赶回丰都,一进城却是得到消息,今日早朝太子就已经登基为帝了。
“朕也正准备过去,那就一起吧。”萧昱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陛下请。”江阳王客气地让路道。
萧昱带着宫人走在前面,江阳王沉默地走在他后侧,只是夜色中一双眼睛有着无人可见的黯冷。
天黑的时候,太后和郑太妃一行也到了栖梧宫,看到跟着萧昱进来的人,不由都震了震。
“皇儿……”郑太妃激动地唤道。
江阳王上前跪拜,“母妃!”
郑太妃眼中泪光盈盈,等了这么多年,她的儿子母究是回来了。
“母后。”江阳王朝着太后见礼道。
“好了,快起来吧。”太后和郑太妃一起将人扶了起来。
萧昱牵着凤婧衣并肩而立,说道,“这是皇后。”
江阳王望向她,施了一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王爷免礼。”凤婧衣浅笑道。
“快去见见你的父皇吧。”太后道。
江阳王跟着崔英进了内殿,掀开帷帐看着躺在床上垂垂老矣的老人,面上却全然没有了在外面的笑意,他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仇人一般,丝毫没有身为人子的孝顺和担心之意。
太上皇听到响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人,“原来是你回来了。”
“父皇大约是希望我一辈子都回不来吧,不过儿臣命大,还能有幸回来送你最后一程。”江阳王冷然说道。
这些年,即便将他废黜了太子之位,贬出了京师,暗地里又派了多少人要置他于死地。
“是啊,朕是希望,你永远也别回来。”太上皇叹息道。
这些年,他也暗地里千方百计想要他死在江阳,可他太精明了,处处提防,让他派出的人一直毫无得手的机会。
“同样是你的儿子,同样流着你的血,你杀了二哥还不够,还要我也死,可我不是他,不会那么甘心就死在你的手里。”江阳王目光阴冷地望着床上病危苍老的人,字字句句满是恨意。
从小,他就偏爱戚贵妃的儿子,后来戚氏一族获罪,戚贵妃自尽而亡,萧昱也跟着从宫内失踪了,原以为他死了,却不想是被暗中送走了。
他表面上立了他为太子,暗地里却千方百计的想把他废了,把北汉的王位留给他最宠爱的儿子,而最后他也真的废了他,立了萧昱为太子,将王位传给了他。
可是,他不甘心,一直不甘心。
太上皇自嘲地笑了笑,平静说道,“朕现在这副样子,还能把你怎么样呢?”
若说像他,这个儿子性子最是像他,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无法喜欢上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儿子。
“你以前杀不了我,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自然更加杀不了我了。”江阳王说着,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冷笑地望着床上的人,“父皇这么急着赶在儿臣回宫之前就将皇位传给他,你在怕什么?”
“朕能怕什么?”太上皇虚弱地冷哼道。
“你不是怕,我会坐上乾坤殿那把龙椅吗?”江阳王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人说道。
太上皇低眉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过去没本事坐上去,以后就更不可能,这一辈子你也跟那把龙椅无缘。”
“你就那么肯定,你的好儿子,能坐稳那个位置吗?”江阳王嘲弄地冷笑道。
“当然。”太上皇道。
他不担心这个人能翻出多大的浪来,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在现在内忧外患的关头不要闹出大的乱子来。
这个人莫说跟昱儿斗,就是一个凤婧衣也够对付了他。
江阳王看着他眼底轻蔑的笑意,有些愤怒,又有些悲哀,“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
太上皇沉默地看着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