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进殿才一小会儿便又退了出来,神色略显焦急,四下张望,快走两步,冲殿前石阶下站着的那小太监招了招手。
“干爹!”那小太监提着长袍下摆,小跑过来。
老太监凑到小太监耳边,轻声道:“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就说……送完信……那间屋子就封了吧!”
小太监目露惊光,却依旧机灵,听完吩咐便点头走了。
望着小太监离去的背影,老太监微微松了口气,目光中有忐忑过后的庆幸,更多的却是惋惜。
“崔尚宫!”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老太监陡然一惊。
身子略带僵硬回头,却见孙德胜快步走来。
“孙……孙尚宫!”崔太监的声音有些慌乱。
“圣人在里头吗?”孙德胜指了指兴庆殿问道。
“在在在!正和徐相议事,老祖宗也在!”崔太监连忙回道。
“哦,那你这是?”孙德胜指了指崔太监手上的托盘。
“哦!刚送了些茶水进去,小的们手脚没个轻重,怕扰了圣人。”说着忽而拍了拍额头:“你瞧我,都忘了!我那还有点事,先走了!”
孙德胜看了看崔太监略显匆忙的背影,又转头远远地瞧了瞧那正一路飞奔的小太监,嘴角微微扬起。
当徐番离开兴庆宫的时候,身后跟着五百羽林卫。
回到政事堂,见了许辰,徐番肃然道:“这些人交给你了,不得有丝毫闪失!”
“放心!”许辰点头,又说道:“那些乱兵我来负责,太子那里……”
“圣旨我会让人去传,你只需手尾干净点……”徐番白了他一眼,说道:“就能瞒上一阵子!”
“嘿嘿!”许辰傻笑两声。
再一次回到朱雀门前,守门的依旧是那两名将领,神情各有不同。
有李隆基亲笔谕旨,宫门很快开了,千呼万唤的羽林卫终于出来了!
一出宫门,许辰便领着人朝最近的一处火光冲去。
大约一刻钟后,中书省的传旨太监随着一队羽林卫也出了朱雀门,向东而去。
崇义坊,那处不显眼的宅子此刻变得不再低调,传递信息的人往来不绝。
“快看!那……那是……羽林卫?”大门前的下人瞧见一队兵马自巷口冲来,顿时有些惊慌。
很快便有报信的人将兵马来袭的消息传到李亨这里。
“这……羽林卫?他们怎么会知道殿下在此?有内奸?”
“瞎咋呼啥!有内卫在,长安城里有什么事他们不知道?”
“殿下,来者不善,如今战局又……要不然还是先避一避吧?”
“说的不错!殿下当以大局为重!”
……
吵吵闹闹,方才还有条不紊的局面随着一队羽林卫的到来变得有些慌乱。
李亨安静地坐着,眉头皱了起来,冲着那门房沉声说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话一出口,屋子里的嘈杂这才熄了下去。
“好……好像只有十……十来个!”那门房也知办了错事,脑袋低了下去。
李亨脸色阴沉,冷冷出声:“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是……是!”
忐忑的等待没有维持太久,当门房将传旨太监到来的消息说出口后,屋子里变得越发安静了。
“传旨?”李亨明显楞了一下:“这种时候……”
想了一阵,李亨终究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不行!”有幕僚长身而立,拱手道:“殿下三思!当虑扶苏旧事!”
“扶苏?”李亨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呵呵,圣上还没死呢!”
那幕僚坚定摇头:“焉知不是小人擅权,殿下身负大任,怎可如此轻率?”
李亨眼睑微垂,淡淡开口:“你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不知!”
“不知道?呵,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殿下!我……”
李亨转过头去,看着跪地的门房,依旧平淡说道:“让他进来!”
传旨太监很快到来,没有多说一句,径直将黄色的绢布展开,无视端坐不起的李亨,高声宣读着。
“皇太子亨,忠孝勇恭、温良俭让……朕心甚慰!特赐明珠十斛、蜀锦百匹……准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殿下!”传旨太监犹自念着,方才那位幕僚却猛地站了起来,冲李亨大叫道:“殿下,不可啊!这是缓兵之计!殿下万万不可中计啊!他们现在用这招,正说明他们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啊!殿下!”
传旨太监旁若无人地收了圣旨,向着李亨微微躬身,语气平淡道:“圣上听闻殿下偶然风寒,特准殿下休假半月,待康复之后再回东宫!”
“殿下,事已至此,那还有回头路?毕其功于一役啊!殿下!”
李亨无视此人,反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前躬身而立的传旨太监。
“你叫什么?在何处当差?看着有些眼生。”
传旨太监的身子更低了些。
“小的刚入宫三年,在中书省当差,贱名不敢污了殿下的贵耳!”
“无妨,只要说真话就好!”说着,李亨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轻笑道:“我这双耳朵,就快听不到真话了!”
传旨太监沉默片刻,恭敬回道:“小的姓康,名明宇。”
“嗯?好名字!”李亨笑了起来,赞道:“像是个读了书的人!”
“小的入宫后跟着老祖宗读了几天书!”康明宇回道。
“读书好!读了书明白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