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的这天晚上,相比徐番府上的热闹,作为当朝首相的陈.希烈府上却十分冷清。
天上的雪渐渐大了,落在宽阔却幽静的宅院内,更显孤寂之感。
然而这份冷清和孤寂比之前两天却又显得生气了许多。
当日太子失败,树倒猢狲散,之前因陈.希烈登顶首相而攀附过来的亲朋、故交几乎第一时间闻风而逃,便是家中的奴仆,除了老家跟过来的几个老人外,家住长安附近的也纷纷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请假不归。
“夫人,明日你便去牙行,当日不归的下人一个也不要了!”
温暖的房间里摆着几张矮桌,桌上摆满了酒菜,桌旁坐着妻儿,前几日惶惶不可终日,今日领了圣旨,陈.希烈这才招呼厨房置办了一桌年夜饭。
“以后咱们家也用不上那么多下人!”说着转头对身旁站着的老者笑道:“陈伯,今后你们几个就辛苦些了!”
“老爷说笑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老者微微躬身。
“好!”陈.希烈开怀道:“患难见真情,还是自家的老人靠得住!”
“今后上门的亲戚,做客可以留几天,求官的一律打发回去!”
“好的,老爷!”
“好了,这些天辛苦大家了,今夜咱们就好好补过一个年!”
……
酒宴散后,陈.希烈回了书房,陈伯沏了杯浓茶,随后便轻声退下了。
“怎么样了?”陈.希烈抿了口茶汤,淡淡开口。
“都联系的差不多了!”左手边的位置上坐着一名白衣幕僚,扶须道:“这一次,徐番肯定是要和李林甫对上的,算是咱们的同盟,再加上萧炅,咱们这边也就差不多了!”
陈.希烈缓缓点头,又问道:“刑部那边呢?批文下来了没有?”
“刑部是李林甫的地盘,要避过他们的耳目有些困难,但是这一次我们找的人正巧对他们心生不满,大概明日就能有结果吧!”白衣幕僚斟酌道。
“我不要大概!”陈.希烈肃声道:“多等一日就多一丝风险,我们已经慢了很多,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亲自去!不管什么样的代价,明日一早我要拿到结果!”经过太子一事后,陈.希烈变了很多,凡事不抱期待,也不将命运寄于他人之手。
“好的,相爷!”白衣幕僚惊讶于陈.希烈的变化,神色愈发恭谨。
门外,空荡的走廊里,有仓促的脚步声传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名披着灰袍的男人闯了进来,风雪渐大,吹乱了暖炉内的碳火。
“相爷,不好了!”
“不要慌!”陈.希烈微微皱眉:“有什么事?说!”
“内卫和羽林卫的人把那帮学子还有各家的子弟都抓走了!”
“什么?”白衣幕僚惊立而起,叫道:“怎么会这样?你看清楚了吗?”
陈.希烈望着惊慌失措的白衣幕僚,心中哀叹:“不要说跟钱开阳比了,就是连施南亭也差远了!”
“慌什么!”陈.希烈喊了一声,冲着那灰袍人淡淡问道:“出了什么事,详细些说!”
“是,相爷!”
灰袍人便将刚才发生的事飞快讲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这也太巧了吧?”
白衣幕僚连连惊奇。
陈.希烈凝神细思片刻,缓缓开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说明陛下早就有了准备……”
“可如此一来,那帮学子就不能为相爷所用了!”
“没关系!陛下如此大动干戈,圣意已明,我们只要跟上陛下的步伐即可!”
“那……刑部那边?”
“钱照给,东西照拿,然后想办法让李林甫知道!”
“欲擒故纵……相爷,高!真是高啊!”
长街上,风雪溅大,许辰打着伞,少男少女默默走着。
“刚才……”
“他是你朋友吗?”
“谁?”
“肖焱啊!之前在豫章的时候也在你身边……”
“哦,对啊!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哦……”许辰沉默了片刻,又笑着问:“那是青梅竹马咯?”
“啊?”少女楞了一下,继而连忙摇头:“不是啦!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他最小,老喜欢跟在我们后面,就和弟弟一样,我……我们也一直把他当小弟……”
少女说着说着便安静了下来,心中不禁喊道:“哎呀!唐雪玢,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有必要解释吗?又不是……哎!想什么呢……”
“其实我是觉得能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真的很好啊!”许辰偏过脑袋,看着低头不语的唐雪玢,微笑道:“我很羡慕!”
少女抬起脑袋,望着他:“你不是有很多兄弟吗?”
“额……他们当然比朋友更亲啦!”许辰沉默了片刻,笑道:“只是小时候的那些伙伴再也见不到了……”
笑容,有些落寞。
“……”少女似有所感:“成长嘛,总会有些代价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走着走着难免会分开,但只要有机会,将来的某一天说不定就会在哪遇见了。”
许辰笑了笑,点头不语。
夜已深了,长街上游人寥寥,这一年的年节过得有些坎坷,一波三折,好在长安的百姓们也不是没有见过,街上玩不成了,回到家关起门来照样热闹。
夜风将雪花卷起,打在少女脸上,少女不禁拉了拉衣领,将身上的白色大氅裹紧了些。
许辰